就在这时,如雨点般落在身上的拳脚忽然一停。
紧接几声沉闷的“嘭”、“嘭”声,祁修逸的身后此即彼伏地响起了尖叫声、惊呼声,以及痛苦的闷哼声。
祁修逸的身体还在颤抖着。
可他的双眼已经下意识地睁开了。
他愣愣地望着墙角,发现了一道从身后漏进墙角的月光。
清脆的脚步声停在身后,一道身影取代了月光,站在他的身边。
祁修逸一时间不敢回头去看。
身影弯下了腰,温暖的手掌轻轻落在了他的手上。避开了流淌着鲜血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落在尚且完好的皮肤上。
可就连这样的触碰,都疼得祁修逸浑身一颤。
对方条件反射性地立刻抽开了手。
很快,窸窣声响起。
一件早被体温捂热的大衣,携着古板的檀木香一齐将他裹在了里面。
祁修逸认出了这个味道——下午他被拎在门口时,对方径直路过他的身边闯入他的房间,身上飘来的就是这檀木味。
更认出了这件大衣——他晚上在房间里发恨画画扎小人的时候,画的便是这套行头。
他双眼一酸,抬起头来,声音沙哑无比地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祁问冬。”
“嗯。是我。”
对方和缓地应声,音调与傍晚时候嘲笑他的声音没有丝毫不同。
可经过一夜各种事情,再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祁修逸只觉得双眼一片温热,喉咙发紧。
机车党首领早被祁家保镖碾压般按倒在了地上。
听到这话,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
“……祁问冬?祁家新少爷?你、你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已经被你赶出祁家了吗,你……你为什么要来插手我们的事情!”
祁修逸的呼吸一滞,满眼恨意地转头看去。
可祁问冬回身比他更快。
他的视线刚刚落定,就见对方的长靴已经狠狠地踩在了机车党首领的脸上,踩得后者哀嚎一声,半张脸压扁在了地上。
或许是视角的缘故,青年的身影此时显得格外挺拔与高挑。
身着修身高领毛衣的青年低着头,浑身气场十分冷漠。他睥睨着机车党首领,靴跟慢条斯理地左右碾着对方的脸颊,语气平平:
“哦?你是祁家什么人,连我都不知道我把修逸赶出过家门,你就知道了?”
机车党首领整个人趴在地上,痛苦地“呃……呃!”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青年向边上伸出手,管家便弯身递上一个刚从机车党首领身上搜出的证件。
青年瞥了一眼,嗤笑:“出门飙车打人还敢带着身份证,厉害人。”
他话语一顿,声音骤然冷漠:“直接扭送派出所,然后打他家话事人电话,告诉他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长靴抬起,嫌弃地在地上蹭了两下。
一名保镖得令,上前一把抓住机车党首领的头发,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拔了起来。
机车党首领痛苦喘着气,似乎是有牙齿被碾掉了,喘个气都从口中冒出血沫来。
可他神情慌张,一点都没顾上自己牙齿掉了的事情,磕磕巴巴地哀求:“不,别、别跟我叔叔说!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今天晚上的事情我……”
青年眉毛一压,听得心烦,头都没抬地一挥手,直接就让保镖找东西塞住了他的嘴。
祁修逸将一切看在了眼中。
自始至终,祁问冬那句句嘲讽的气人态度,都与下午对待他的时候无甚区别。
可这回,祁修逸什么恨意都没想起来。
他呆呆地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青年,泠然的月光将对方的影子拉得又直又长,完完全全遮蔽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着祁问冬回头蹲在自己身边,与他同样纤细的手臂隔着大衣将他搂住,难得温声地向他说道:“没事了。走,跟我回家。”
祁修逸用力地一吸鼻子,忍着没让自己哭出声,低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