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当日。

贺之衡穿得很随意，像往常一般的风格，精致又简单，往那儿一站跟模特似的。

方然拱拱鼻子。

嗯，还有熟悉的香味儿呢。

只要他不乱说话不揍评委，根本不可能落选的，男生在心里暗暗想。

在屋外候场时，贺之衡貌似很不自在，身体贴着旁边的方然，余光不经意地数了下人头。

见贺之衡靠过来，方然便将耳朵贴上去听他讲话。

“怎么少个人？”

他的感觉依旧很敏锐：

“哪个是姓庄的？”

听他这样说，方然咽了下口水，装作惊讶地望过去。

“真的诶，可能庄熠睡过头了吧。”拙劣的演技。

贺之衡倏地再次拉近距离，仔细地瞅着他的眼睛：

“方然。”

完了。

方然脑袋里一根弦刹那间断了。

“你先进去，出来我再告诉你，好吗，求求你了。”

评委入场完毕，有人喊贺之衡进去了。

方然有点着急，生怕他这个时候闹别扭直接走人，抬手放在他肩膀上：

“之衡，你最好了，这是我的愿望，你要好好表现。”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话本来也是会让贺之衡感觉烦的。

“啰嗦死了，知道。”

贺之衡起身，方然才松了口气，继续帮他飞快理了下领子，拳头一捏，小声道：“加油！”

男人没搭理他这种幼稚的行径，直直地推门进了屋。

隔着门上的玻璃，方然悄悄立在外面观察。

脖子后面忽然一股热气，吓得他慌乱地拧过头，朝旁边躲了一步。

面前是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方然拧眉。

“你跟你男朋友感情挺不错啊。”

来者轻轻勾唇。

“德雷克？”方然看向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本来要告诉你的，教授让我们几个在这里多待了些日子交流学习，不过抱歉，貌似是你把我删掉的。”

德雷克耸一耸肩膀。

这个场面还真是尴尬，幸好周围没有其他人听到，而且一墙之隔，里面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面试流程。

“不过呢，我现在想，或许这也不是你的本意吧。”

他似笑非笑地抬眼看向会议室里贺之衡的身影。

“这事跟他没关系，”方然上前挡住他的视线，颔首：“如果删除好友这件事让你觉得很冒犯，那我向你道歉。”

德雷克却饶有兴味地用自己的目光在他身上滚动，那嘴角微勾，分明不是生气的模样。

“真是有意思呀。”

他启唇：

“我今天就要走了，脑子里却还在想着跟你告别，可你删除了我，我很难过，正好听说这里有什么滑稽的海选，没想到，上帝眷顾，一切都是那么巧，这就是我们的缘分。”

方然觉得他好像是个疯子，不禁皱起眉毛。

“包括留下来，也是上帝的指引，否则我也不会发现这么绝佳的秘密。”

“什么？”

方然觉得他突然变成了一位传教士，说出来的话太过艰涩，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原来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在他面前不奏效，你可真爱他啊，方然，终于被我找到了，你的弱点。”

碍于国内外两校之间的友谊，方然不能当面骂他，咬住一边的后槽牙：

“你想干什么冲我来，敢打他的主意，我会跟你拼命。”

听到他言语中明晃晃的威胁，加上眼前这恨恶的目光，德雷克先是震惊了下，而后才露出怪异的笑容。

“真好，你在我眼里越来越有趣了，很期待下一次见你的情景，拜拜咯。”

他扬起手臂跟方然挥了挥。

人不知道离开了多久，后面门口出了声响。

合页吱呀一声，贺之衡走了出来，第二名面试者接续。

他刚迈出来，便瞧见了方然背对着自己的背影。

居然没有一直趴在门口偷看。

贺之衡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嘴角一撇，跨步凑了过去。

他正欲开口问责两句，却无意间瞥到方然脸上的神情。

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好像对某个人恨之入骨，甚至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贺之衡的心脏咯噔一下，回想自己的表现，应该没出什么错，不至于被定下死罪吧。

“喂，方然。”

闻声，男生转过脸，目光间的阴郁和冷漠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这么撞进贺之衡的眼中。

后者罕见地被惊到：

“你没事儿吧，怎么了？”

贺之衡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臂膀，声音也柔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