抨地一下,肉眼可见本是漂浮在上的花灯却突然被撞力击沉。
很奇怪,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似乎是神力的作用?
淮先近乎茫然地顺势望去,却看见不远处的对岸有个娇小玲珑的姑娘怔怔地也看向了他。
被看破刹那,她有些理直气壮,抢先开口:“喂,你的灯撞到我的了!”
还不及回应,她便施动着神力将自己快要覆灭的祈明灯腾空抻了起来。
又余光下瞥,很快捻着小动作去朝旁侧淮先刚放走的那盏已经只剩下最顶端还没淹没的祈明灯撞了过去。
便是这一撞,淮先的祈明灯彻底沉没在了水里。
“你……”
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淮先意识到发生什么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在九天,上元节许愿若是祈明灯毁了,便意指不好的兆头。身为神君所求的心愿本就会自添福报,极大概率能护住所愿,承载着希望和祝福能越漂越远,灯火长明。
可是淮先才放上去的祈明灯还没有漂走多远,就被人为地撞沉,属实是触了霉头。
他攥紧了拳头,狠狠朝着对岸的姑娘瞪去。可是天刚蒙蒙亮,周围的雾气还未褪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姑娘就匆匆消失不见,只剩莽撞逃离时的影子,在半空中悬浮又拉扯了好几道重影。
好好的祈愿,没想到最终却被这场糟心的祸事打乱。淮先重新去寻已经沉下去的祈明灯时,水面上早也没有了涟漪。
他叹了口气,撑起了身子,轻轻整理了褶皱的衣角。不自觉地朝着对岸又看去,想了想还是走向了那处。
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那个姑娘逃时慌乱,落下了自己的神牌。牌上刻着的是下君的名字,原来她叫江尽宣。
立在一侧,一直暗中观察的迟让隐隐觉察到了端倪,他仔细算了算时段,似乎九天有些神君就是在这个时候对淮先的不满已经初露了头角。
有的是暗中做些小动作,让淮先独自郁结了好一阵。有的却是背后的闲言碎语,一不小心就流窜入了淮先的耳中。
虽然在数不清的记忆里,他已经无法回溯到这和姑娘有关的事情,但很显然她这次的所为的确是故意的。
既是人为让祈明灯无法终了……
迟让看着一脸怅然的淮先,心中却暗自动了心思,他只希望这一次能做些什么去弥补和改变接下来命运的走向。
所以在淮先转身准备想再次去放一盏时,迟让早已捧着一盏崭新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不经意间,无法预料间,淮先隔着淡淡的雾气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迟让,沉郁的情绪在这一刻消散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被祈明灯暖黄色的光亮笼罩在前的迟让,淮先心里多了一道奇怪的念头,甚至淹没过他突兀自起的诧异。
他忽然认为,迟让的出现并不是偶然。
淮先眼里浸着灯色,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是啊,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凑这些热闹吗?
“嗯。”迟让点了点头,很小心地将崭新的祈明灯递在了淮先的怀中,“你是在找这个吧。”
回过神时,淮先才发现迟让的神色都自若如常,确实是他平日里刻板的样子。
他难不成是多想了?
淮先懒得再琢磨,遂拿起祈明灯,跟在迟让的身后转向了岸边。此时,在这片朦胧的散雾里,祈愿的神君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而水里漂浮的祈明灯也已经跟随大流漂向了更远的河道。
河岸上就只剩下了他和迟让。
迟让道:“放吧,快天亮了。”
淮先点了点头,蹲下身将祈明灯放在了水面上。
随着光亮一点点漂离岸边,淮先却尤为沉默。
迟让问道:“你不许愿吗?”
淮先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嗯”了一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是因为方才的变故变得小心翼翼,害怕谁一出手,才许的愿望又落了空。
迟让突然伸手,掐指捏诀用神力稳固在了祈明灯上:“不必担心,这次我来护法,它不会再沉下去。”
淮先有些受宠若惊,先是懵了,然后又淡淡失笑。不知为何,迟让近日变得有些与众不同。
他会主动开口说话了。
也会在出门办差时主动交代一声。
甚至,会将淮先说的话听入耳。
一切似乎都变了,却也很熟悉。
淮先不确定,是不是由于自己的真诚和套近乎慢慢改变了眼前这个封了尘心的神君。他看着迟让的举动,听话地阖上了眼,将方才许的愿望又重新说了一遍,却在提及第三个时有些犹豫没有很快脱口。
迟让问道:“三是?”
淮先:“……”
他磨磨蹭蹭地,害怕自己脱口而出替迟让许愿,会有些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