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让轻轻一抬,手指松力。燕司封刚松了劲,正想求饶,谁知眼见着又被千斤的重量镇压住,满额的青筋瞬间暴起。
而这一切,都被方时序尽收眼底。他看着燕司封趁着喘气的间隙,拼命舞弄着手指想求得他的饶恕。可是下一刻,迟让只是动了动手指,燕司封又被神力钳制住,气息微弱快要渐无。
稍许,迟让收敛了怒气,才给他留了口/活路。
他看向了方时序,声音很沉:“你问吧,这下他应该会说实话了。”
很显然,他应是受了伤,语气飘忽不定。这还是第一次,他撞见了神君负伤这么严重。方时序点了点头,可眼神里尽是担忧。
一切都是眼前这宵小的作为。
他随即蹲下身,朝着虚弱不堪的燕司封冷言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现在该老老实实交代陈兰婷的事了吧,哦不对,你是不是根本就没见过她的魂魄?”
“……”
燕司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知道自己猜测对了,这分身定是个高人。可他也赌错了,甚至断了自己求生的路。
他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散了,只剩喉咙可以滚动,是眼前的人故意给他留了口气,也让他的嘴可以开口说话。
未见回应,方时序的眸色更似一道寒冰孤峰,便如同一柄锋利的长剑,深深紧盯着心虚的燕司封:“你还不作解释吗?”
燕司封死死咬住舌头,想自尽去求得解脱。却不知为何,被股力量钳制住,让他嘴巴大开,上下一动,竟然凑出了几个字:“饶……饶……饶命……”
他不想说话的,却被迫说着话。
同时,他的尾音拖得越长,身体被压覆的力道就越重,甚至脖颈间的窒息感就越强烈。
这死也不是,活也不成,半瘫在地上,比死还难受。
他再也按耐不住,终是声音嘶哑,被迫道尽了实话。
“……这术法成了后……自……自然躯壳就空了。”
方时序接着问道:“那魂魄呢?你既然看不见魂魄,你在施动术法的时候,难道不知他们会去哪?”
燕司封眼神涣散,微微张口又顿了顿:“书上说了……魂魄白日是……活不成的……”
这句话,方时序只觉得耳熟。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迟让,他记得神君说过,魂魄白日就会……就会散了……
若是散了,那陈兰婷岂不真是成了躯壳,永远也成不了活人了?
“所以,被救的那些姑娘成了空的躯壳,有的可能上了别人的身,有的可能魂魄早就没了?”
方时序惊愕之余,转身看向了一脸茫然的陈兰婷,以及拥在院门前的不敢置信的这群乡民们。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后,害了多少人,伤了多少命,甚至可能还将恶作在了自己亲生女儿身上。
“对……书上还说……”燕司封声音越来越弱,“成为阵眼的魂魄会被永远禁锢在阵法附近……除非……除非,她……”
方时序:“除非什么?”
“能成为阵眼的都只能是妄念太深……死不瞑目的魂魄……”燕司封谄笑道,“所……所以,我们才让她死的那么惨,只有让她不得好死……才能成了这个阵法……”
“……她就是白送上门的机缘呐,这便是天命,天命让主上可以如愿……”
燕司封都快命尽了,还在轻狂调侃。在他眼中,人命轻贱,不过是为了利他的手段。
方时序忍不住心中堪堪怒火,一脚踢向了燕司封,将他蓦然翻滚了几下,嘴染泥土地滚在了乡民们的眼前。
“大巫……”立在最前面的几个乡民,弯着身子,嘴里的话颤颤巍巍挤不出一句。
“他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你哄骗我们,让我们平白无故信了你……”
“我女儿,现在是活的……还是……”
“……”
成群的质疑响彻在了燕司封的头顶上,渐渐纷杂的声音又成了殴打。
嘶哑的求救声愈来愈微弱,最终淹没在了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