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唐诗缘看着埋头敲键盘的宫旸,不安地啃咬着指甲。
“火锅,你说宫旸现在这样,到底是正常,还是反常啊?”她和霍郭边躲在门外往里偷窥,边小声讨论道。
“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霍郭纠结地嘟囔着。
“虽然宫教授平时也很拼,但跟现在的氛围,不太一样。”他下了定论。
他们正说着,宫旸突然起身朝门外走来,吓得两人立马弹射后退各自拿起一份文件看起来,假装很忙的样子。
宫旸和他们擦肩而过,刚走到接待台就被穆辰苏用手拦下了。
“站住,你要去哪里?”穆辰苏的胳膊挡在宫旸胸前,她蓦地扭过头,冷冷地问道。
“下午有一场医药学会的演讲,我要去参加。”宫旸边说着,边试图推开她挡路的手。
“我跟学会打过招呼了,这次演讲换我负责。”穆辰苏没有退让,强硬地阻挡着宫旸的路。
“辰苏别这样,这也是我的工作,是我本来就应该做的事。”宫旸深吸一口气说道。
穆辰苏见状也跟着抽了口气,她烦躁地撩了把头发说道:“阿旸,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副马上就要厥过去原地去世的死样,我拜托你歇一会儿行不行?你是非要把自己折磨死,下去陪你弟弟吗?!”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在处理我原本应该做的工作。”宫旸的表情没有波动,他淡淡地说完,侧过身与穆辰苏交臂而过。
“妈的……”
穆辰苏扶着额怒骂一声,唐诗缘和霍郭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
穆辰苏一阵怒火攻心的颜艺表演结束,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拨电话,电话一接通她直接开骂。
“你告诉我谁看得住他,妈的一看一个不吱声!他现在就跟个干尸一样,你再等一会儿直接去给他收尸算了!”
竺?烈听着电话那头的穆辰苏一通宣泄,头疼地揉着眉心。
他以为只要给太阳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他可以自己走出来的,显然这只是一个烟雾弹,他们都被骗了。
“他在哪里,我去接他。”竺?烈说道。
宫旸这次的演讲十分出众,铿锵有力的语调配合完美的专业度,所有人都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社会体系改革感到期待。
从演讲台上下来,他瞬间感觉自己被抽空了,无形的恐惧和巨大的悲伤蔓延开,他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加快步伐朝场馆外走去。
长长的走廊尽头,一个身着白色西装的人影正双手插兜靠在墙上等他。
“烈,你怎么来了?”宫旸快步靠近对方,语气里带着意外。
“来接你回家。”竺?烈站直身子,伸出手用指腹刮向宫旸眼下的青黛。
明明在他的监督下每天都正常吃,正常睡,但太阳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着。
“我接下来还有行程,我约了日寒药业的涂总沟通新药上市的事。”宫旸沉默片刻,婉拒道。
“嗯,我知道。我已经让石秘书联系过,改期了。”竺?烈耸了耸肩说道。
“什么?”
宫旸闻言脸色一沉,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竺?烈问道:“为什么?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可以……”
“太阳。”竺?烈态度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
风刮过长廊两侧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目不转睛地望向宫旸。
“你弟弟已经死了,你究竟想把自己逼成什么样子,才会觉得满足?”
如果只有撕开这层鲜血淋漓的血痂才能让伤口愈合的话,这个坏人,就让他来做吧。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知道小昀已经死了。”宫旸默默别过头,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窗。
如果不是他握成拳的手在微微颤抖,竺?烈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石秘书联系过你妈妈埋葬的公墓单位,等葬礼结束之后会把他们的坟迁到一起埋葬。”竺?烈眨了眨眼,继续说道。
“谢谢你为他们做的一切。”宫旸垂下眼眸,平静地说道。
“嗯。”竺?烈低声应着,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
他这一手先抑后扬就是为了给后面的话做铺垫。
宫旸看竺?烈没有什么其他话想说,便越过他率先朝前走去,就在这时,竺?烈开口了。
“事发当天凶手当场被捕,他对他杀人的事供认不讳,唯有一件事,他想不通——那天会场上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竺?烈缓步走到宫旸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看。
“从一开始凶手的目标就是你,宫昀的死只是意外。”
随着残忍的话语从竺?烈口中吐露出,宫旸的耳边再次回响起那天景沐被保安押走时的尖叫。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宫旸!我要杀了你!你毁了我的人生,你为什么不去死!”
“哈哈哈哈哈……杀了你!杀了你!”
宫旸像是陷入幻觉一般,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栗着,双手捂着耳朵无助地喊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就算你嘴上不说,你心里还是觉得你弟弟是因你而死,所以你想怎么做,把这条命还给他吗?”竺?烈用力拽下他的手,逼迫他直面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