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笑了一声。
“其实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到底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从小到大、从小到大……”江月笑容讥讽,“我回忆了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就是想不出来,为什么?”
林新柔不敢说话。
“说啊!”看着她的模样,江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愤怒和失望完全占据,“我一直以为,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能坦诚相对,一直以为我们是最了解对方的人,但现在,我发现自己可能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我只是不想一直活在你的影子里!”林新柔被激了一下,下意识嚷出来,但说完,连她自己也愣住了。
江月也愣住了。
她不解,又想笑,唇瓣张张合合,最后说,“你什么时候,活在我的影子里了?”
江月:“……一直以来,我只是,在你需要都时候站出来保护你,在你看来,这就是活在我的阴影下吗?”
林新柔眼里流出眼泪,她说,“我只是想证明,我也可以,可以比你厉害比你做得更好。明明,明明是我先进公司的,明明我的起步比你高,最后还是要依靠你……”
这是什么感觉呢?江月想了想,大概是好笑和无力吧。
林新柔口口声声说想证明自己也可以,可以不依靠她,但她选的路子是一条不靠谱的捷径,走捷径时又没有做好豁出一切的准备,临了了自己解决不了,第一个念头还是只能找江月求救,江月解决好了一切,她却转头在背后捅刀子。又卑又亢,却又不肯承认。
杞瑜说得对,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林新柔。
江月摇头苦笑。
为了这样一个人,真是不甘心啊。
“林新柔,睁开眼睛。”江月平静地说。
林新柔摇头,可令她惊恐的是,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开了。
“看,看得清吗?那天我掉下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江月诉说着,“我记得我是头着地,我还记得身体悬空时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一切都变得缓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静止了。我还看到了天空,那么蓝,那么远,然后是地面……”
江月把头靠近林新柔,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极了上学时无数次他们下了自习在体育场的草坪上坐在一起聊天的场景,那时她们会聊很多,食堂的菜不好吃,数学老师在谁打瞌睡的时候扔了一根粉笔出去,英语课代表在和后桌的男生早恋……
江月轻声说,“小柔,你要不要体验一下呢?”
她说着话,眼眶里有液体不自觉地流出来,濡湿了林新柔的肩膀。她以为是眼泪,却原来是红色的血液。
林新柔只有害怕,大叫着摇头,嘴里在向江月求饶。
“江月,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我不想死。”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月月,你说过你会永远站在我前面保护我的,你忘了吗?”
……
牧寒松和杞瑜来晚了一步,又或者说,来得很巧,正好看着林新柔从十八楼掉下去。
林新柔的身体在空中急速下坠,牧寒松瞳孔一缩,却根本来不及冲过去。
他看到了江月,眼睛里留着血泪却笑得灿烂,江月抬手向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接着身体往后一倒,像飞舞的蝴蝶放肆地奔向自由——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笑容,满足又释然,眼中流下的血泪与她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幕既诡异又破碎。
只不过,江月的身体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就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然后消失。
陶宝迎面撞上来,但他晚了一会儿,没有看见江月,只探出头看了一眼摔下去的江月。
十八楼很高,已经看不太清了。
但地面上鲜红的血液依旧刺目。
杞瑜清脆的声音响起:“‘门’出现了。”
陶宝第一时间看向被光团包围着的“门”,而牧寒松第一时间看向平静得不像话的杞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