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知道了,嗯……”陆锦和靠在一处废墟的残垣断壁,白色的布料在右臂沾染了一片灰尘,陆锦和漫不经心地拿手指,扫着老式电话拨键的凹槽,细嫩的皮肤感受着按键带给他的摩擦感。
“等于说,这个炸弹只是个半成品。”陆锦和喉咙一紧,喉结跟着惊讶一起滑动。
“是的。”白恒举着手,把手机举在自己和纪风之间,纪风调整了一下姿势,纱布上的红色血迹依然鲜红。
“也许半成品都说不上。”白恒带着他一向沉稳的性子说了一句,戳的另外两个人心里惶惶两下。
“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陆锦和把眼睛移到眼角,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工人,他们都在认真工作,暂时没有谁屁事多想让自己脑袋挨一颗子弹,郊外的凉风刮过来,指尖的香烟烟雾颗粒在空中迅速扩散成一条弧线并消散,烟头的火星只闪烁了一下,就迅速消失。
“你们打算怎么办?”纪风反问道。
陆锦和想从口袋里把烟盒掏出来,把烟点燃再抽一口,他打开手中那个精致的铁铝盒子——里面已经空了。他烦闷地“啪嗒”一下把盒子关上。
冰冷的金属碰撞声,几乎是和陆锦和的嗓音一样冰冷。
“继续查,查出来就开始清点人命。”
纪风和白恒同时沉默了,血腥暴力的方式,如果牵扯的人数大,那么陆锦和“清点”的人数将会有很大一部分规模,如果牵扯的人数够多,那督察局就会介入调查。
白恒的观点是,督察部和不冻港行会对干起来损失会很大,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他们应该回避。
纪风的观点则是——根本不想和陆锦和站在对立面,他们也应该回避。
然而,总有人会想让两支大势力对撞的,白恒一低头,手机来信息了,是洛诚的通知。
“下午回来开会。”
陆锦和听着对面两人哑言,哑然失笑:“还有什么信息吗?”
白恒小声地说了一声:“我要去开会。”说完话筒的那边,便传来小小的一声关门声。
“没有,没有了。”纪风舒了一口气。
“好,聊聊我们的私事吧。”陆锦和轻轻地笑了一声,“我亲爱的大副局长,你的伤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我额头现在都在渗血。”纪风笑了笑,“不过很快就会好了。”
“最近有空吗?”陆锦和身子一软,半边身子斜斜靠在墙壁上,极具威慑里的西装下面是一股许久未见的浅浅羞涩。
“我可以以调查的名义找你。”纪风放松地往病床枕头一靠,抬手按铃让护士过来换药,“怎么,大老板展现一下他雄厚的财力了?”
“我们行会给我发的钱没有发泄出口,是这样的。”陆锦和头一仰,靠在柱子上:“怎么样?”
“什么时候?”
“明天九点,堪萨斯,我们……”
“玩两宿?”
“Bingo!”陆锦和慵懒地拖着调子回了一声,下午太阳照在他的脸上,金色棕色发丝相互交插,柔软的发丝在秋日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好看。眼角的线条流畅,眼神稍微动动,贵公子哥的气质就冒上来。
起码第二天纪风缠这个绷带过来找他时,陆锦和就是这么好看的,现在他身上一丁点做夜场生意的影子都没有了,取代而之的是骨子里的贵公子哥气息。
陆锦和把他叫到一个满星酒店里面,还是个总统套间,这个大老板一把把门锁上,领带一扔就扑倒纪风身上,嚎了一声。
“我想死你了!”
“诶诶诶!轻点轻点,我额头又要裂开了!”纪风一边说一边口嫌体正直地把那只小猫抱紧在怀里,旋即一下把他按倒,细细密密的吻从陆锦和的眼角一直延续到嘴角,最后两个人的唇瓣紧紧贴在一起,力度越发加紧,似乎双方都愿意把对方生吞,似乎双方都愿意被对方生吞。
心跳加快,喘气声控制不住的溢出来,等到陆锦和的肺活量不如纪风,白脸都给憋红的时候,纪风才不情不愿地松嘴。
“我们……多久没这样了?”
“两年……三年?很多年?”陆锦和喘着气,手指肌肉紧张,纤细的指头紧扣住纪风的领子,纪风把他紧紧拥在自己怀里,像是陆锦和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一样。
两人在空中顿顿地望了对方两眼,唇尖再次忍不住聚拢,情愫和欲望都忍不住在空中疯狂发酵,等到爱意填满两个人的心房,欲望就会开始疯狂膨胀,宽敞的总统套间,华丽又厚重的房门,似乎马上就要被两个大人物的膨胀的欲望给撑开。
“我要疯了……”纪风把陆锦和的外套脱下来,扔在一边,手掌贴合着布料,感受着陆锦和久违的体温,有一股冲动,几乎能令他神志不清。
“我也是。”陆锦和挂在脸上的血腥面具,现在才揭开,里面净是单纯。
疯吧疯吧,这个荒唐的世界不值得任何正常人常驻,不值得任何正义的人停留,不值得给任何善良的人余地。
疯吧……都疯掉吧!纪风双手环抱陆锦和,轻轻一抱把他抱起来,把他推到窗边,继续按着,狠狠轻吻着。
再次回想一下,这是多久的欲望了,也许是一月,两月,三年……四年,总之,纪风在每一个没有陆锦和的晚上,欲望都在积攒,随着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疯狂地叠加起来,等着一个足够合理的时间,便井喷式的爆发。
钢筋水泥下的颠鸾倒凤,赛博霓虹包裹着的缱倦旖旎,室内的爱意在沸腾,在空调的制冷下冒着小泡泡。从下午到晚上,似乎连空气分子都在跳跃,从房间门缝冒出的是欢愉,从玻璃振动出去的是笑声,房间上空聚集的净是酒气。
两个人都被冲昏了头,他们把房间里的香槟给开了,等这俩二货清醒过来,香槟都给洒了一地,瓶子是空的。
稍稍回忆一下,两个人的脸蛋子都不自觉一热——
“你喝一口我喝一口。”纪风一手抱着陆锦和一手拿着香槟刀,陆锦和两只手抱着大酒瓶子,纪风随便一划给划开,接着就举起来对嘴,喝了两口,被陆锦和一把抢过去,轮流喝,纪风还好,半瓶下肚也就是微醺状态,陆锦和醉的深,很快这个行会老大就软软地栽在纪风怀里,变得任人宰割。
陆锦和眯着眼,胸前衬衣的扣子开了几个,他白皙的脸微微发红,双手揽着纪风的脖子,毛绒绒的脑袋,舒服的安置在纪风只为他一个人打开的怀里。
他好漂亮。这是纪风脑子唯一一个想法。
等两个人从酒后的疯狂清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房间里一片昏黑,陆锦和头晕的很,他看到自己的衣服都被随意地扔在地板上,纪风还给他整理好了被子,连带着被子一齐给他揽进自己怀里。
他的脸表情祥和,有一些轻轻的鼻息,陆锦和久久注视着,他的脸很有棱角,但此时也有一些肉感,他想上手轻轻摸一下。
指尖碰上他的皮肤,有一丝因为紧张而引起的小小颤栗,把纪风给弄醒了,他眼睛小小掀开一条缝:“别……再睡会。”
陆锦和刚想坐起来,腰肢传来一阵抗议,他刚想换个姿势重新坐起来,全身的肌肉都在向他抗议。
“啧……死鬼……”他不大满意地骂了一声,半推半就地推了睡在旁边的纪风一把,大醉后的眩晕一阵阵冲刷着他的脑袋,一阵恶心冒上来,好了肠胃一旦开始抗议,那其他地方的抗议瞬间变得黯然失色。
房间的家具不大满意地被只被人灌醉的小猫折腾,发出了几声抗议。陆锦和吐完,晕晕乎乎地从房间走出来,腿脚不大利索,他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就马上被地上的衣服绊了一下,跌回床边。
纪风嘟哝几声,陆锦和朦胧之间,听到纪风是在小声责怪他的不小心,陆锦和窝回被窝,两人一边嘟嘟囔囔一边相互抱紧,只有在这一刻,那颗在城市里竭斯底里的灵魂仿佛才得到了安慰。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清醒过来了,纪风扶着陆锦和坐起来,啪嗒一下打开房间灯,地板上的狼狈实属有些不堪入目,不慎倒在地板上的酒还在持续散发着酒气,混合在欢愉过后的暧昧气息里。
“恐怕我们得让保洁上来一下。”纪风捋了捋陆锦和的头发,柔软的发丝经过一下午的疯狂炸开得不行,按压下去便倔强的弹起来。
“唔……你说我俩这样子给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那我们都要完蛋,完大蛋。”纪风靠在他的颈部,温柔的气息微微吐露出来,“饿了吗,下去逛逛?”
“唔。”陆锦和下床,东一件西一件把衣服捡起来,从旅行袋里把另一间休闲装翻出来,随便套在自己身上,随后坐在沙发上,转头看着纪风郁闷地收拾自己。
他的衣服被自己的动作撕开了,现在有些破烂地挂在身上,一条条布条缠绕着,纪风只好耐着性子把布条一点点撕开。
偏偏陆锦和很爱看,他可以看到,纪风的肌肉线条在布料的贴合和皮肤的赤裸中运动,很好看,一张一弛十分性感。
纪风抬头,看着陆锦和痴痴地看着他。
“看什么呢小野猫。”他有些挑逗性质地说了一句。
“看什么?我看你们督察部发的衣服太破了……”陆锦和嘴硬。
“质量好了你可就没这眼福了。”纪风冲着他挑了挑眉。
“穿上衣服吧死鬼。”陆锦和冲他反了个白眼,随手把一件新的衣服扔了过去,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再不去吃饭,我要饿死了。”
“好好好,走吧走吧。”
“墨镜。”陆锦和又丢给他一个眼睛盒。
“我还要用这个?”
“还是不要引人注意好。”陆锦和耸了耸肩膀。
夜市好多人,堪萨斯空气中的热气似乎也渲染给了人群,热闹的人流推这两个人走,没有人去注意他们,笑声和风笛鸣,锣声和喊麦,德克萨斯和小号的演奏,杂揉在一起充斥着耳膜,有很多人在吵闹说话,没有必要去听清,这里的热闹一改首都和不冻港的清冷,温暖那些远离太阳系的灵魂。
陆锦和的指尖悄悄缠绕上纪风的手,好久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过的安全感。
“你知道吗,其实那天从法庭离开那一天起,我一直都好害怕。”
“害怕什么?”纪风收紧了手掌,把陆锦和的手紧紧捏在手心,紧张的动作充斥着占有和心疼。
“我有时候就坐在床铺上,手里捏着信纸,躺在上面大气不敢喘,下面就是航一,我真的会害怕有个谁冲进来,拿刀或者拿枪,或者脱衣服,我只能等着被羞辱或者死去,我一这么想,脸上就一直都是黑着的或者绷着的,幸好,他们都以为我是懒得讲话或者是个狠人。”
“于是我在脑子里拟出一个人物,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一个残忍又凶狠的人比如说撒旦或者路西法,我就是那个人。”
“那你现在呢?”
“我是陆锦和。”陆锦和转头冲纪风一笑,纪风微笑着伸手,把他的腰揽在自己手里道:“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