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赵骋回答,周澈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起身跪下。
“父皇明鉴,儿臣并无二心!”
这一声,荡气回肠,不绝于耳。
周澈已经急到面红耳赤,汗流浃背,他的计划还没准备周全,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栽一跟头。
可惜皇帝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谁的话更有可信度。
“陛下,臣以为睿王殿下必定不会是此案背后策划之人。”
“文太尉你倒是敢说。”
“父皇,儿臣若真是策划了此事,又怎会蠢笨到将祸水牵引到自己身上,父皇明鉴——”
听到文太尉为自己开脱,周洵立即补充。
“陛下,草民以为,此计未尝不是一计上好的苦肉计。”
苦肉计,赵骋再次挑起皇帝的疑心。
“若是照你这么说,此计未尝不能是太子自己的计谋,一来换取父皇更多的信任,而来可以除掉任何一个威胁!”
“砰——”
皇帝立即拍桌制止周澈。
“看着他们你争我斗,太子你就不为自己辩驳一二?”
所有人都看向一直沉默的周洵。
“启禀父皇,儿臣与顾娘子的事,儿臣甘愿受罚,可这童谣一案,儿臣依旧相信,清者自清,多说无益。”
所有人都在说自己与这件事没有关系,都在说自己才是被害的一方,皇帝看谁都有几分嫌疑,却又难以断绝。
这幅举棋不定的样子被顾如歌收入眼底,她正打算开口推动皇帝做出最后的判断,却被赵骋抢了先。
“狗皇帝,我就是看不惯那你这副猜来猜去,不敢决断的懦弱样子,你这么多年来一直这样,你连自己身边人到底哪个心怀鬼胎你都看不出,还真就像童谣里唱的那样,黑白不分,平庸无能,若不是我那一众弟子被拿捏在那人手中,我赵骋今日也不会跪在这里憋屈受辱!你和你的儿子、臣子,都被我耍得团团转!哈哈哈哈——”
“你——”
所有人都被突然态度大变的赵骋吓到,顾如歌与周洵也始料不及。
“你的太子,天真纯良,我稍稍流露善意,他就留在了松云寺后山,长此以往,为童谣造势,你的另一个儿子,蠢笨不堪,我稍稍刺激就按耐不住要来构陷他的兄弟,我靠诉你狗皇帝——,你的江山坐不稳的!”
“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忤逆之徒拿下——”
金吾卫冲进来将赵骋团团围住。
“哈哈哈,狗皇帝,若非我一时失算,也轮不到今日的你来审判!”
“还不速速押下去!”
顾如歌错愕地看向被带走的赵骋,她与周洵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陛下,罪人已经伏法,您看童谣一案……”
皇帝还处在震怒地余韵之中,久久难以平息。
“……文太尉看着办吧。”
“是。”
众人散去,顾如歌来不及再多与处于恍惚之中的周洵说上话就被带离。
周洵困惑不解,摇摇晃晃的走在宫道上,就算皇帝再犹豫多疑难以轻易下决断,就算都各执一词难分胜负,可只要再坚持一下,就都还有希望,为什么要突然走向死局?
“阿洵。”
周洵抬头,来人正是皇后。
“为什么?他要做这样的选择,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这样说了,为什么都快要成功了,他要改变口径?为什么?”
皇后红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不是让你按照我的计划来吗?你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
“殿下,这并不是娘娘的决定,是……”
“是什么,你自己说啊!谁会傻到自己去送死——”
周洵打断柳长史为皇后辩解的话,狠狠地盯着皇后。
“不止是他,我也会为你去死,只要能保住你的位置、保住你,但他今日的决定我也没想到,我与他三十载故交挚友,得知这个消息,我不比你少难过多少,可我们没时间难过,他牺牲了自己换你出局,你就应该准备好应对接下来睿王党的所有反击。”
皇后克制着自己,一点点劝慰着即将崩溃的周洵。
“赵骋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条路上就是功成万古枯的,你要是觉得对不起他们,就更要走下去,成为走到最后的那一个。”
午后,文太尉拟定童谣一案的卷宗上报皇帝,一道圣旨迅速下到狱中,赵骋就地斩杀。
夜间磷火森然的乱葬岗里多了数具僧人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