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青琅缩在池子里感觉自己像个快被蒸熟的大闸蟹,一边羞恼一边自我嫌弃。
人家碧铃那句话肯定也没有别的意思啊。
下作!李青琅你下作!
身后窗沿的小青鸟见李青琅缩池子里装王八,身上半干后展了展翅膀,也不等回信就飞走了。
气死了!再也不来给他送信了!主人给多少苞谷粒都不来了!
……
沐浴完,李青琅顶着个红脸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被沈氏看见了让他赶紧擦干怕他着凉。
“张伯伯还没回来吗,齐北的人应该已经进关了吧。”
“也快了,上回去接臧西的女使臣也是这个点,毕竟这种场合需要礼部尚书在场,寒暄寒暄肯定磨叽,加上蔡勇桦大人是个结巴,说话那么慢,估计老张肯定在心里骂他呢。”
老蔡干得漂亮啊,再慢点再慢点,气死这个齐北使臣!就得熬着他们!
“这……这趟这……这么远,宋……宋大人,太太……太辛苦了。”
这话说了第三遍了,齐北这次使者团的总使宋利,连假笑都快笑不动了。
齐北后头的使臣团举着仪仗和幡旗,抬着见礼,腿抖手酸、困得在后头打哈欠,但他们总使和这个至南的结巴大官还没说完话。
“不辛苦不辛苦,一路风尘而来,只为明日得见礽帝陛下,劳您带路,下榻馆筑,我宋某与蔡大人一见如故,明日定与蔡大人深交细聊!”
“行……”
齐北使团仿佛听见希望般亮了亮眼神。
行,快带我们下榻馆筑,想就寝了!
“行……行路难啊!从齐北……一……一一路南下,这才得见……嘶嘶……宋大人!”
张又嶙憋笑憋的圆肚子都在抖。
蔡勇桦这个德行,陛下不是不知道,但是他是朝中的老人,懂礼讲究,又结巴,面相和善,用于接待使臣外宾最为合适了。
至南现在主打一个避战主和的对外策略,对臧西要友善,对齐北要示弱,所以接待使臣时,他们两个礼部侍郎,也有不同的做法。
接待臧西,那就让老蔡啰嗦两句,然后就由张又嶙打断他的结巴客套,利落地带臧西使臣下榻休息,安顿好使臣,作出替臧西使者解围般的热情模样。
而接待齐北,就作出这懂礼客套又畏惧的怂样,接下来就等齐北使臣挂脸发火,就该张又嶙出马演戏了。
结果这次,齐北也这么客气,脸色都挂不住了,还硬是压着火气客套。
蔡勇桦已经进行到了哭穷那一步了,总而言之就是举全国之力替齐北打点上下,表达接待齐北的诚意,弱势做得十成十。
齐北的使臣也开始假客套,说着都不容易,贸易政策牵一发动全身之类的鬼话,好似狮子大开口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高至南贸易的过路费的不是他们齐北。
明明站在关隘之外都能看到中南大街珍馐阁和枫铃馆南北阁的华美彩灯,这哭穷的鬼话也没让他们掉脸子。
这可不行啊,张又嶙转了转眼珠,终于逮到宋利身后的副使翻了个白眼。
于是张又嶙便开始了表演,他跟唱戏似的哆嗦了一下,看似小心实则笃定地打断了蔡勇桦:“蔡……蔡大人,齐北使臣想是累了,站在这风口多失礼,咱们有话日后还有的聊呢,您、您说是吗,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张又嶙看着宋利身后那个副使问的,他这话一说,齐北后头的使臣都松了口气。
总算能歇着了,至南的这个官员还算有眼力见。
于是蔡勇桦终于让开身,像是顿悟般又开始了一轮道歉,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半佝偻着把齐北迎了进来,姿态摆得低极了,诚惶诚恐,叫齐北使臣脸上都多了些神气和鄙夷。
除了总使宋利,他深深地看了眼给蔡勇桦搭戏台的张又嶙,便带着使臣团进了馆筑。
馆筑中规中矩,不寒酸但也不豪华,质朴但舒适。打造这样一个馆筑都倾尽全国之力,这哭穷是真的有效,至少进了馆筑后,齐北的大部分使臣都面露鄙夷。
……
但是回去的路上,至南一众官员想起了宋利的态度,心都深深地、沉了下去。
齐北,一个本就国力强盛、军备充足,且一直瞧不上图腾国家的人治傲慢之国,这次却硬生生扼制着傲慢也这么客气。
还点名要见李青琅。
张又嶙和蔡勇桦对视了一眼,俩人遣散其他官员后,又直直冲着皇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