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之前说过，最讨厌把心思花在打扮上，整得花里胡哨的人，那您现在既然能接受她的话，为什么就不能——”宋安然顿了顿，话即将出口时却又打起了退堂鼓，但见宋文秀目光紧紧注视着自己，知道是无可退了，她也不想退，便深吸口气，道∶

“为什么您就那么不喜欢许岁愉呢？她又有哪里做得不对了？”

这个名字一出口，宋文秀倏地站起身，瞪向她一眼。

“那能一样吗？”宋文秀怒道∶“她妈妈都是那样的人，她又能是什么好人？”

“哪样的人？”宋安然听得来气，又不愿也不敢和妈妈大声对峙，便压低声音，淡淡道∶“她妈妈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怎么到了您口中就变得十恶不赦了？”

“是没犯法，”宋文秀重新坐回椅子上，冷笑道∶“她妈妈是不是把勾.引人的手段教给了她，她又用在了你身上，所以让你现在敢在这这么和我说话了？”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宋安然简直不敢置信，但仍是不想对着她发作，于是默默噤了声。

“我告诉过你，离她远一点，你到底听不听我的？”宋文秀见她不说话，声音也不自觉放软了些∶“安然，妈妈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想想看，她妈妈都有那样的癖好了，难道你们相处久了，她就不会对你也有那种心思吗？”

宋安然呼吸一滞——她早知道宋文秀是为了这事膈应，但眼下亲耳听见，仍是止不住的心慌难受。

她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她们真的分开了，会是因为宋文秀吗？

可那是她的妈妈，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顶撞……

宋安然回了房间，坐在书桌前，面对着厚厚一叠试题，往常几分钟就能解出的题目，眼下却反复读了三遍还没读明白。

她心烦意乱地合上书本。

“我想和你有未来，不止是谈恋爱。”

‘有未来’是什么意思？她们真的能有未来吗？

宋安然轻轻闭上眼，突然很想拥有一项能洞察未来的技能，她想看看明年，后年，甚至是十年后的这个时候，她们还有没有在一起。

一个不曾有过的念头飞速闪过。

如果她能考到很远的地方去，和许岁愉一起，那是不是就说明，等到那个时候，她们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管得到了？

想到这，她睁开眼，初时还觉得眼前一片朦胧，后又渐渐变得清晰。

抽屉里手机振动了几下，她解开锁，屏幕上弹出一条时间为‘刚刚’的消息。

许岁愉∶【然然，我给你点了外卖，应该快到了，待会你记得查收。】

【记得一定要亲自查收】

末尾还配了个表情。

宋安然盯着最后一句话思索片刻，最后回了个‘好’，随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去。

客厅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宋文秀应当回房午睡去了。

刚准备关门，客厅大门却突然被敲响。

不用想就知道是外卖到了，生怕人在外面久等，又怕吵醒宋文秀，宋安然忙扔下手机，轻手轻脚将门开了一半。她站在门后，伸出手去接过外卖就想迅速关门。

不料一只手腾空而出，抵在门面上，宋安然一慌，用了更大的劲去拽门，仍是拽不动。

和对方僵持了两秒后，宋安然转过身，正想把宋文秀喊醒，那门却蓦地被人推开。

门外的人面戴口罩，食指抵在唇边，只露出一双笑眼。

“你怎么来了？”宋安然惊呼出声，意识到宋文秀还在家，忙捂住嘴，手动降低声音。

“我来送外卖呀，”许岁愉把袋子勾在指尖，人则倚靠在门边上，俏皮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这才分别多久，你就来找我了，”宋安然心中欢喜，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便清了清嗓，道∶“昨天讲的卷子你改得怎么样啦？”

“然然怎么一见面就问这个？”许岁愉撇撇嘴，委屈道∶“我分明是怕分开太久了你会想我，才特意过来的……”

她探头往里一看，语带失望∶“然然怎么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宋安然伸手钻进她袖中，照着胳膊就是一掐，惹得她‘嘶’地叫了一声∶“我妈还在家呢，你安分点，别给她吵……”

“醒”字还没出口，宋文秀的声音便从房间里传出来∶“怎么这么吵，宋安然，你在外面干嘛呢？”

几秒钟后，三人面面相觑，略显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