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白阙安静地吃着早餐,随后默默收拾碟子回房间躺尸。
他很焦躁,自由本就难得,而且他有了聂逸,所以更加珍惜现在的时光。
说实话,如果现在父亲让他离开聂逸,他肯定想也不想地拒绝,哪怕迎接他的,是预料之中的毒打。
白阙盯着天花板,虽然因熬夜而心脏猛跳,且头痛欲裂,但是他依然睡不着,聂逸发出的声响在他的耳中变得异常明显,好像在他的脑子里跳踢踏舞。
躺了一会儿,他干脆爬起来,回到刚才的房间开始画画,他头脑迷离可下笔却如有神助,很快,他就打好了草稿。
随后,他拿起调色板,另一只手像僵尸一样在涮笔筒里晃。
挤了几坨颜色,开始描绘脑中的场景。
他的画中,树木因狂风暴雨而摇晃,树叶朝一个方向无助地摆动,天空乌云密布,云层低得仿佛要坠落下来。
这是他记忆中的情景,在刚刚建成不久的公园里,他和聂逸一起面对风雨,此刻的心情一如昨日——痛并快乐着。
画到一半,他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不过他没有回头,而是继续认真地描绘。
白阙画了多久,聂逸就看了多久,他本以为能沉默到最后,但是对方灼热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问:
“聂老师,我画得怎么样?”
“很好。”聂逸回答。
白阙笑了笑:“真应付。”
聂逸的表情很严肃:“确实很好,动态比原来有进步,而且颜色运用得非常精巧。”
白阙惊喜非常:“真的?”
聂逸点了点头。
白阙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给这幅画添几笔,你希望是什么?”
没想到聂逸竟然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白阙眨着眼睛,安静地期待,忽然,聂逸拿起另一只画笔,借着他手里的调色板,在画中添了两只对抗风雨的鸟,一只黑一只白。
他立刻读懂了聂逸的意思,突然,他想起一句诗:在天愿作比翼鸟,只是过于酸,实在没有说出口。
白阙心一动,吻了聂逸的脸颊,却因为慌乱,画笔不小心蹭到了对方的衣服上。
洁白的衬衫上多了一抹灰色,看起来很刺眼。
白阙笑了笑:“对不起啊。”
他的道歉态度不算诚恳,或许正因如此,聂逸的表情有些古怪。
突然,他被聂逸揽进怀里,如此的亲密让对方手上的画笔也不免沾到了他的衣服。
白阙意识到这家伙是故意的,不过已经晚了,他疲惫得要命,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等他再次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困意终于如巨浪一般的袭来,他闭上了眼睛,几乎下一秒,就彻底昏睡不醒了。
*
白阙醒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的。
他以为只睡了不久,没想到当他用一张“怀民亦未寝”的表情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日期把他吓得差点起飞。
“醒了睡神?”聂逸调侃道。
白阙狠狠白了他一眼:“怪谁?!”
“怪我。”聂逸非常坦诚。
白阙无语凝噎。
他竟然睡到了转天上午,而且已经十点了。
跟白夜明约好了今天要在盛望见面,就算现在立刻出发,到了也要接近十一点……
父亲不在还好,如果在……大发雷霆已经是好的了,大概会当着盛望员工的面扇他几个耳光吧……
他闪电一般地爬起来,却因为睡太多头疼,蜷缩在床上缓了半天才起来。
“不要急,反正已经晚了。”聂逸忽然说。
听到他不紧不慢的样子,虽然没理,但白阙还是忍不住怒气冲冲地说:“……怎么可能不急?”
他强忍不适收拾好自己,随后急切地下楼,半路还被邻居的杂物绊了一跤,差点滚下楼梯。
等他满身大汗地站在聂逸的摩托旁,那人也已经缓缓跟了上来,从容不迫的样子让他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欲速则不达”。
车飞驰而出,到达盛望大楼的时候,竟然比预计早了一些。
但也比约定时间晚了太多。
白阙忐忑地抬起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聂逸说:“一会儿无论遇到什么,都看我的眼色行事。”
聂逸看了看他:“比如?”
白阙连续眨了两次眼:“这个是闭嘴。”
然后又眨了三次眼:“这个是不知道。你全程沉默就行,假如问到你头上了,就说不知道。”
“好。”聂逸回应得很痛快。
时间不够了,白阙没办法怀疑聂逸是真心还是搪塞,他冲进大楼,在众人异样的目光当中进入电梯。
他忐忑得不停深呼吸,最终,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门外此刻正好路过了一名员工,是之前他的设计A组的成员,然而白阙刚抬起手预备打招呼,可对方竟露出震惊的表情,撒腿就跑。
白阙苦笑,心想:‘很好,很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