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白阙依然能够回忆起聂逸那因愤怒而惨白的脸。
“在你心里我竟然如此不堪。”
聂逸的每一个字都溢满了痛苦,那痛苦是显而易见的,白阙可以轻易读懂,正因如此,他感到格外窒息,好像真的掉进了海里。
“……不管怎么样,你和你的男友约会,就不要管我了。”
说实话,白阙有些吓到了。
聂逸虽然总是冷冰冰的,可这个人现在变得好像南极的冰层,碰一下都会冻伤。
“我知道了。”
聂逸终于放开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很是果决,白阙望着那人的背影,竟然感觉到无尽的哀伤。
令他惊讶地是,那哀伤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
等人走远,直到再也看不到的那一刻,白阙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不久前的他,距离死亡只是一步之遥,现在的他竟是心有余悸。
他往海边的方向看了看,叹了口气,却不打算再过去了。
这个地方距离城区很远,只有一条沿海公路,其他地方都是荒郊野岭,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天气越来越冷,虽然外套染了血,可白阙还是裹在了身上。
他开始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
手机此刻在海底,身上半个硬币都没有,而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被他骂走了……
白阙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在原地坐了很久,等天彻底暗下去,空气也骤然变冷。
海边本来温度就低,他的衣服也单薄,很快就冷得打颤。
没办法,他只得起身往前走。
‘总之先回城区吧……’白阙这么想着,终于迈开了腿。
他头上的伤口已经麻木了,风一吹,冻得脑子疼。
就这么走了一两公里,他又冷又饿,脚软得不行,他实在坚持不住了,只好席地而坐,打算休息片刻。
可就在这时,两双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白阙倏地抬头,正对上两张丑陋的脸。
“哟,哪儿来的小少爷?一看就有钱。”其中一人猥琐地说。
“不一定,你看他脸上,估计是当鸭的被打了。”另一个人说。
“也对。”
“搜搜,肯定有值钱的东西。”
“我才不搜,万一有艾滋呢?”
“你他妈的……那我来!”
白阙大惊失色,那人朝他猛地扑来,鬣狗般张牙舞爪。
他倏地起身躲开,却惹怒了对方,另外那人立刻抓住他的手,他就这样被轻易挟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想跑?”其中那人突然怪笑起来,说,“仔细看长得还挺俊,不管他,老子先享受了再说。”
“你们他妈的放开我!有病吧!不知道这是犯法吗?敢碰我,进牢里蹲到死吧!!”白阙说着,猛的抬起腿,给那人脆弱部位来了一下子。
对方瞬间呻[]吟着蹲下身,而身后挟制他的那人怒不可遏,突然朝他膝窝来了一脚。
“啊!!”白阙疼得无法站立。
“你他妈的……还坐牢呢?这地方八百里没半个人,给你丢海里都没人知道,你要是听话,老子还愿意留你一条狗命,现在,呵呵……”
被踢的那人恶狠狠地说着,再次朝他猛地扑来。
白阙彻底绝望了。
‘看来老天只愿意救我一次。’
这样想着,白阙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却没有迎来预料之中的痛苦。
他只能听到喧嚣的风声,而下一秒,挟制他的力量消失了,紧接着,便是杀猪一般的嚎叫。
白阙震惊地睁开眼。
只见刚才还得意洋洋的两个人,此时竟然倒在地上,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抱着腿,痛苦地呻[]吟着。
而此刻,他对面竟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面带担忧地看着他。
“你怎么样?”对方陡然靠近。
白阙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你…你不是走了吗?”
竟然是聂逸。
这家伙为什么会折返回来?而且还出现得如此及时?难不成他根本没走远?
“我不放心,”聂逸的眉心始终紧蹙成一团,“还能走吗?”
“当然能。”白阙理所应当地说。
为证明,他向前走了两步,可突然一阵刺痛从膝窝炸裂开来,他失控地向前倒去。
“呀!!”
眼看就要脸触大地,一双手臂竟稳稳地接住了他。
白阙朝对方尴尬一笑,说:“看来是不能了……”
聂逸无奈得要命。
“我送你回去。”聂逸说。
“我不回去。”白阙斩钉截铁地拒绝,如果现在让他回去见父亲,还不如把他沉海算了。
聂逸的目光深邃难懂,白阙十分费解,可他又头痛欲裂实在不想再思考了。
他们靠得很近,白阙甚至能从对方的琥珀色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莫名的,他有些心慌。
“那就去医院检查一下。”聂逸说。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