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白鲤挣扎着跌落在地,手撑着地跪向他,仓皇无措。
时也垂眸看着他,神情冷漠,拂开衣角,声音更是淬了寒霜,“早知是个混账,不该救。”
说罢,转身离开。
周漫走了一会不见人跟来,回头去寻,见他匆匆而来才松了口气,将常伶剑递给他看,“见过吗?”
“嗯。”
时也点头,这把剑是他将气息奄奄的少年从妖洞中救出时,见他求生意志不强,便送予他,鼓励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修士,没想到多年未见,成为了如此恶毒之人。
走入廊下,一路都是七横八竖的尸身,周漫才后知后觉,楼中毫无生气,似一座死楼,只有若隐若现的妖气。
堂中,空无一人,彩绸飘荡,阴气森森。
周漫在其中踱步,满腹疑虑。
时也上前按住她的身体,抬手摘下她坠在耳边的铃铛,声音微弱,在空荡的楼中却格外清晰。
“柳良才在查的是啻者后代?”
周漫:“应是,他帮尤季瑜复活六长老,还有五福城的名录也就说得通了。”
时也将铃铛搁在案上,从乾坤袋里取出纱布和药瓶,拉她坐下,耐心的给她上药,“动手的只有柳良德。”
周漫拦住他手,从乾坤袋里把何之之留下的书册名单掏出来摆案上,眉头紧锁,“柳良德是天璇院的弟子。”
天璇长老当着他们的面杀了章程,更像是在杀人灭口。
上完药,时也扶她起身。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先去和两个小孩汇合。
时也:“如果柳良才在城中,我们或许可以去一个地方。”
周漫看着远处的点点灯火,神色晦暗,“天算阁。”
——
“天算阁?”东方持跟着元凡爬了几个时辰的山,一路住户大门紧闭,一口水都讨不到喝,已经全然没了耐心,瘪嘴说,“为什么非要去啊?”
元凡转身看他不动了,伸手拉他,耐着性子解释,“沧霁四位半仙,其中一位出自临川郁家,知过去,晓未来,算无遗策,我们这一路全是谜团,若能得只言片语的点拨,也能解师姐忧虑。”
“好吧。”东方持一听给师姐解惑,一下就不扭捏了。
山下传来轰隆的声响,像是参天大楼倒塌,他们往下看不清,瞅了一眼就继续往上爬。
猴头在后面气喘吁吁,猴子在后面尾巴一下一下打他,催促他快爬,“二位,你们是不是想太简单了,求半仙的数不胜数,人家百年不出一卦,你们是不是太自信了。”
元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所求不为私欲,前辈大义定然相助。”
“对对对,加把劲!只差一点点了。”东方持来了精神,抖着胳膊爬。
天算阁也建在山顶,与供奉木灵上神和玄神的神庙山遥遥相对,据说是郁半仙意在敬守神明。
东方持着急拉着元凡不停歇的走,丝毫不管后面喊叫的猴头。
“诶,有人。”
东方持松开元凡,看有人跪在小阁前,几步上前去,歪头一看,惊喜万分,“是你。”
在城门口他差点撞到的人,没想到在这又遇见了。
少年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看着小阁楼。
东方持疑惑:“你跪着干嘛呀?”
元凡将他拽回来,示意他原地等着,往前一步看紧闭的阁楼,似懂非懂的倒回,掀开衣角跪下。
“啊?”
东方持一脸茫然,盯着阁楼犹犹豫豫的跪他边上。
三人跪的笔直,蜡烛光忽明忽暗,映照着三人单薄的身影,夜里凉风从他们衣襟和袖口窜进,三人巍然不动。
——
风荷客栈。
周漫找干净衣服正要换,听到时也的脚步声从屏风探出头看他。
时也:“他们请掌柜给我们留信,说已经去天算阁了,明日回来。”
周漫磨了磨后槽牙,真是不省心。
她点头示意,缩回头继续换衣服,突然想到什么又探出头,看时也背过手去了,正拿着何之之留下的书翻开,她这才继续换衣服。
“嘶~”
周漫打斗时伤到了背,喜袍宽大,上面的金线不讲究剐到了伤口刺痛一阵,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时也握书的手一紧,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周漫一咬牙穿上,往外走出,时也转身看她疼的咬唇,将书撂下给她倒杯热茶,等她坐下后上前给她系腰带。
周漫排开手方便他,垂眸看他蹲在自己面前,神情严肃的样子,抿两口热茶,若有所思。
“你身体在消耗。”
时也抬眼看她,眼中满是心疼。
周漫错愕:“这么快,才几月啊。”
她知道魂祭之术从种下咒术起,一日不解祭主心愿,一日不得安宁,灵魂虽融在体内但身体每况愈下,直到衰竭时身死魂消。
周漫俯身,轻轻拍了拍他脑袋宽慰,“没事,不久就是玄鸣会了。”
“嗯。”
两人都沉默了,事到如今,他们都清楚,何姑娘要的不是单单参加玄鸣会那么简单,有关上清门、有关玄神“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