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壮着胆子,悄悄凑过去,将踩着孙大人的那个士兵用一转头拍晕。
孙大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那士兵倒在他身上,重重砸了他一下,他还当是那人更用力了,嘴上骂的更厉害。
不过翻来覆去都是什么“乱臣贼子”“逆贼”这种没什么杀伤力又无趣的话。
宝玥拍了他一下,道:“你要再把人喊来,就真要死在这儿了。药材稀缺,我舍不得给你用。”
闻言,孙大人强撑着爬起来看了宝玥一眼。
宝玥脸上脏兮兮的,眼神冷漠,手上还拎着砖头。
她长大了,角度也变了,但孙大人还是认了出来,是当年跪在朝堂上说想要银子、那个有些市侩的女人。
当然,这话可不敢让宝玥知道,孙大人确信,他要真惹了对面儿这个心情不痛快,那砖头可能就到自己身上了。
他也听说过,这个缠花铺子的老板娘宝玥和那位跟他一向不对付的昭月大人貌似关系很是不错,昭月也是住在那边的。
那看对方神色,昭月必然是提起过他,宝玥认得他。
宝玥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这次索性挑明了,道:“孙大人,安生些,跟我走吧。”
孙大人微微喘息着,却摇了头。
他朝宝玥认真道谢,随后说:“姑娘救命之恩,本官感激不尽。但你也是一介弱质女流,过得不容易。如今这世道,别管我了,你快跑吧,找地方躲起来……”
“你才弱智。”虽然知道对方不是这个意思,但听他话里的轻视,宝玥不免有些火气,甭管三七二十一,先顶了一句。
见对方蒙了,宝玥深吸一口气,道:“你同我走,别的你少管。”
顿了顿,宝玥补充道:“你是领头的,所以我认识你,但别人我记不住,不过应该也是朝中官员。宋凉在我这儿,楚容川在我这儿,张净拾也在我这儿,偏你跑的这么老远,你想干什么?”
闻言,孙大人微微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狂喜,他激动地伸出了手,似乎是因为抑制不住情绪所以想去抓宝玥,又很快控制住,压着声音,刚想问什么。
宝玥却面无表情道:“除了宋凉还是个能跑能跳的正常人,剩下那两个,再拖下去怕是连命都没了。这可是你的府邸?你家有药材没有?”
最稳妥一点,楚家肯定有。
但京城太大了,宝玥腿儿着走到楚家风险太大是一。
二来……谁也不知道楚家现在是何光景,宝玥怕白跑一趟,也怕真的看到了,回去没法儿跟楚容川这个病人交代。
怕把他交代过去。
孙大人倒不是什么富户,为人执拗,却过得清白。
他那一家子不在京城,只是在老家那一亩三分地过活,留他一人。
如今却是巧了,刚好避开灾祸。
孙大人忙不迭地点头说有,宝玥却也不敢抱太多希望。
跟着去看了看,果然,不多,也没太好的,可有总比没有强。
于是宝玥毫不客气地把能搜刮的都搜刮走了,带孙大人回了那个地窖。
这地窖是她们院里有个妇人家的,本是做活得了些钱,专门扩建想着囤些粮食用的,没想到如今做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地方不能说小,但他们人是真的多,还有那躺着不能动的,于是这藏身之处便显得格外逼仄。
这还是在很多人都没找回来的前提下。
宝玥不是圣母,这种时候不动无用的恻隐之心,在这里的基本都是熟人,或者是朝中大臣这些她觉得有用的。
其实也不能说她觉得有用,宋凉立在这里,密谋着怎么才能渡过这个难关,但总不能跟自己密谋,便成了现在这样。
宝玥却不关心这个,把搜刮回来的东西往许殊怀里一塞,道:“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许殊挑了挑,重重叹息,只说了一个字:“少。”
“那就是有。”宝玥蹲下身,查看楚容川和张净拾的伤势,依旧不见往好的方向发展,不禁苦了脸,“怎么就不往好了走?今天的药呢?”
“正要灌。”许殊随口应了声端起药,就近捏开楚容川的下巴,死死钳制住对方,将药一滴不漏地灌了进去。
孙大人在旁边儿看着,已是惊得目瞪口呆,刚想阻拦,许殊却用同样的办法,将另一碗药对着张净拾灌进去了。
做完这一切,许殊才看着孙大人悠悠道:“药如今稀缺,一滴都不能浪费。万一差了那一滴药就耽误了,那实在得不偿失。”
顿了顿,许殊又道:“我怀里拖一个背上扛一个好不容易把他俩从宫里弄到这儿来,不是只为了让他们从死在外面变成死在屋里的。”
这话说的叫人无端背后一凉,孙大人一时竟没敢说话。
许殊这个钦天监监正跟他又不熟,懒得理,端着碗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