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看着趴在长凳上鬼哭狼嚎那人,蹲下身,手垫在男人下巴上,“咔吧”一声卸了他的下巴。
男人嘴闭不上,津液便止不住地往外流。
昭月眉心微蹙,顾不得仔细再看,直接伸手进了男人嘴里,从他牙里撬出绿豆大小的一个小黑药丸。
昭月端详半晌,冷笑:“怎么?今日是打好主意,要赖上殿下了?”
“什么东西?”原本说是去看叶渡的叶曦也不知何时回来的,一直藏在柱子后面,此时听昭月开口,闪身从柱子后出来。
昭月道:“这我可不认得,得找专人查验过后才知道,不过他们既然想让殿下难堪,那应该是下了血本儿的,应该能要命。”
叶曦蹙眉,朝宋凉使了个眼色,宋凉拿出帕子,从昭月手里接过那小黑药丸,当即变了脸色。
昭月哑然:“这就看出来了?”
“不。”宋凉道,“我闻到了麝香的味道……殿下稍等,是不是,臣还需要确认一番。”
叶曦点头:“嗯,去吧。”
从一开始几人就觉得不对。
叶曦原本打算遣自己身边的侍女去看,但转而一想,还是不够。
若这局是给她做的,那还需个显眼的人去办这事儿。
彼时楚容川离她最近,大概也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主动请缨接下这活儿。
果然,顺利的不可思议。
何况丢什么不好,偏偏是这数量稀少的香膏,而香膏又涂在一个男人身上,怎么能不叫人生疑。
如今正办着事,昭月不能去洗手,便拿手帕一边擦拭一边道:“听闻富贵人家有豢养死士者,会命死士在口中□□,若是遭遇不测,咬破毒药,即刻身亡。这样既守得住秘密,又可借此发难。只是不知道这个打的主意是前者还是后者了。”
“死士?”张净拾挑眉,“我瞧他可不像,胆子忒小,谁家的死士要这样的。若他胆子大点儿,方才就咬破毒药,嫁祸给长公主殿下了。”
“若他是个胆子大、有本事的,主家还未必舍得呢。”昭月瞥了男人一眼。
见对方神色惊恐,不免觉得好笑:“你怕什么?在宫中散布传闻,挑唆陛下,还想借此机会刁难长公主时怎么不见你怕?”
叶曦摇头,有些想不明白:“这局做的……是不是有些太简单了,像是有几分心计,但不多,做的漏洞百出。”
“应该不是宗望的人。”昭月道,“这种小手段,宗望要做会做的更漂亮,可能都要做到最后一步了,咱们也发现不了。”
众人不语,像是都默认了昭月这个说辞。
对,不像宗望。
若是宗望,他大概会布下好大一盘棋,长达几年甚至十几年,暗中挑唆,直到叶渡和叶曦离心,反目成仇。
而这个小把戏,看似一环扣着一环,却有些勉强,幕后之人的脑子撑不住他布这个局。
不说他们之前推测的那些,就是现在,只看这个男人。
他今日若是死在这里,那朝中又少不了一番风言风语。
届时就算成不了大气候,也会给他们带来许多麻烦,为这个麻烦便可能耽误其他事儿。
而这个人没死呢,幕后之人大概也不会甘心,要打着内务府丢了东西的名号,再散布叶曦治理内宫不严的传言。
叶曦眉头狠狠一皱,道:“一帮不要脸的,拿我当什么了?既得管得了朝堂,又得管得了后宫。管还不能完全管,要让他们能捞到好处,让他们捞到好处了,又觉得我心慈手软,不堪主持大局。真是好话赖话说尽了,便宜也占够了!”
“殿下息怒。这事儿虽然大概率不是宗望办的,但也和宗望有关系,毕竟此事若成,便是替宗望绊住了咱们的手脚。”昭月思忖片刻,道,“有些话先前一直说不清楚,不如趁此机会,好好同他们说道说道。”
叶曦抿唇:“你是说……”
张净拾道:“殿下有心同他们说道,他们也未必肯听啊,心思全在别的地方呢,最近楚家的门快被踏破了吧。”
这话不假,想起来楚容川就觉得头疼,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弯了唇角:“那不是正好,人都聚在一处,还省得挨个儿去找。”
语罢,楚容川转身朝叶曦跪拜行礼:“殿下,得民心者得天下。”
叶曦微微颔首,一副若有所思之状。
能进内务府取走东西的内侍宫女身份不低,但宫女相比内侍还有诸多限制。
从这方面来讲,昭月还是更倾向幕后之人是个太监。
再者便是这香膏连叶曦都说是个稀罕物什,知道的人少,见过的就更少。
只当初宫宴上被端过来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就进了库房,那这范围又缩小了一大圈。
所以要查这幕后主使之人,需得先把参加过那日宫宴还有权出入内务府又识得这香膏的内侍全都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