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瞥他一眼,笑得意味不明:“你这是替她说话呢还是替我支招呢?你可知道昭月大人这张嘴多厉害?要是给她机会说,非说的你脑子都昏了,只能顺着她去做。”
昭月道:“殿下冤枉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把西平郡王绑了问话,大概听明白了。我朝重文轻武,武将艰难,定王在世时待他们却好,这就成了恩情。与其说他们跟着宗望胡来是念着恩情,倒不如说当年只有定王善待他们,如今过得凄惨,怀念罢了。这群人本身就凝聚力不够,殿下若能让他们相信您会善待武将,定能成功招揽,至于定王的旧恩,西平郡王可是定王的亲儿子,他遭宗望摆布本不想如此,旁人难道还会架着他吗?”
“人都是贪的,他们若把西平郡王举起来了就是功臣,而且若是皇帝立不住,争来争去,到最后怎么样还不好说。如此纵着他们,昭月大人也不怕最后出了岔子。”张净拾终于睁开眼坐了起来。
他语气冷,说话确实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昭月习惯性地看了一下对方的眼睛,却见对方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
昭月问:“我是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很新鲜吗?”
张净拾一愣,倒是诚实地点了头:“我头一回见女官,殿下又对昭月大人如此信任,在下实在好奇,昭月大人为人处世会不会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说实话,我更赞成殿下,快刀斩乱麻的好,拖着不一定会拖出什么事来。”
“诶!”叶曦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话虽如此,她却也忍不住看着昭月,想听她会说出什么来。
昭月道:“一网打尽容易错杀无辜,朝中正是缺人的时候,有能用的自然要留下,不能用的再谈怎么处理。定王殿下当年风评极佳,若能洗清罪名,他的旧部应该会很信服殿下。”
叶曦摩挲着手指,似乎在认真思考昭月说的话。
可思考过后,她却摇了头:“不,定王可以正名,但没那么容易。你想的大概是我为他正名,先收揽一波人心,但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昭月没有思考,下意识问:“什么风险?”
她考虑过的,这样做布局太大,但成了好处极大,大燕休养生息的时间也会大大减少。
昭月实在不知道还能有什么风险。
叶曦叹道:“有些人的命就是不比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重要的,要是能封住宗望的嘴,定王自然可以正名,他不是谋反,是遭歹人陷害而死。”
昭月眉心微蹙,正要说话,却突然顿住。
叶曦道:“明白了?”
定王因谋反被处死,是先皇下的命令。
如今说他枉死,难道是要告诉世人,是先皇看错了,是他德不配位得了皇位却还是怕这个兄长对自己有威胁,所以设计害死了他?
此事传出去,九成的人都会这么想。
毕竟大家都想不通的一件事,为什么定王当年压了诸多皇子一头,最后得位的却是先皇?
叶曦的祖父当初一拖再拖,迟迟不肯立下储君,直到最后撑不住了,才松口把皇位给了先皇。
明明还有定王那样一个优秀的儿子在,而且先皇登基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处死定王。
定王可以正名,但是他的死绝对不能是因为皇帝想杀他,而是皇帝遭人蒙蔽,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这才酿下惨剧。
宗望是最合适的人选。
昭月默默咽回原本要说的话,道:“明白了。”
“不过你说的也有可行之处……明日早朝,我给你一个舌战群儒的机会。”叶曦捏起楚容川三人这几日折腾出来的结果,递到昭月跟前,道,“看到了,这几个人,拿住他们的错处,三月之内,我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昭月接过粗粗扫了一眼,四个人,大概是最近让叶曦最头疼的。
再看裙带关系也不少,三个月之内想要清干净,着实不容易。
昭月道:“明白了。”
“另外,许殊的折子我看过了。”叶曦抿了下唇,“处理完京城这边,我会亲自去一趟。容川,你现在就开始准备,陛下年幼,你得看紧了。”
楚容川皱眉:“殿下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