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贵妃轻叹一声,道:“臣妾只是怕伺候不好陛下。”
燕帝握着她的手,没有多说什么。
这钦天监的监正姓许,年纪不大,出身微寒。
不过他师父是个鼎鼎有名的云游仙人,前些年他随师父一起来到京城,被燕帝听说了非要见这二人一面。
让二人在宫中住了几日,燕帝本想将二人都留下,那位云游仙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肯。
一日天亮就不见了那云游仙人的影子,只洋洋洒洒留了一封信。
信上道他要溜出宫带个人不方便,就不带徒弟走了,说若是燕帝真想留一个人,那就把他这个徒弟招揽了吧。
这许监正自幼跟着云游仙人游历四方,吃喝全靠师父养。
除了学一身占卜算卦的本事别的一概不会,留在钦天监最起码有吃有喝有俸禄,索性就做了这钦天监监正。
燕帝一脸紧张地看着那甚至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许监正,似乎颇为信赖和期待,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那许监正又一脸肃穆神神叨叨的,这场面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须臾,那许监正好像是终于窥得了几分天机,废了颇多体力,忍不住踉跄了几步。
“监正,怎么样?”
那许监正大口喘着粗气,神情愈发严肃,却缓缓摇了摇头,道:“陛下,事关天机,臣不可多说。”
燕帝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那外面那些传言……”
许监正这回轻轻点了点头,又轻声补了一句:“灵女之意虽不可违背,但若能让灵女自己改变主意……言尽于此,还望陛下斟酌。”
燕帝面色难看,却还是好言好语地又同许监正说了几句话,才将人送走。
燕帝叹了声,道:“此事难办……就朝堂上的那帮老顽固,恐怕没得商量。”
平贵妃轻笑一声,娇声道:“陛下是皇帝,那胳膊拧不过大腿,陛下若真是想做什么,哪轮得到他们说什么?”
“话是这样说,不过若是来硬的,恐怕要遭人诟病。”
“这有何难?那许监正不是说了,只要灵女愿意,那就算不得违背她的心意。陛下跟朝中大臣通个气,演一出戏给灵女看,她把陛下的难处看在眼里,也就退步了。到时候随意给灵女派遣个难办的活计,灵女办不成自然会知难而退。”
“嗐……容朕好好想想吧。”燕帝起身,道,“你好生歇息,朕有空在来看你。”
“冬绫,替我送送陛下。”
“不必了,你守着贵妃便是。”
燕帝一走,冬绫就颇为疼惜地端来一碗粥,道:“娘娘再吃点儿吧,方才陛下在,您都没好好吃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住。”
平贵妃犹豫一瞬,那帘子里,才伸出一只有些干枯的手,接过了粥碗。
她如今这身孕也才三个多月,日日滋补,却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瘦弱下去,皮肤干瘪,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可孩子却健壮,又不能太补,怕有胎大难产的风险。
冬绫叹了声,道:“那灵女怎么看也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她害得娘娘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娘娘怎么反而要帮她?”
“我帮她什么了?我那只是为了陛下,陛下为此忧愁,我自然也不免担心。何况,”平贵妃轻轻覆上自己已经有些显怀的小腹,道,“何况,她真的让我有了孩子。”
平贵妃眸光幽深,思绪渐飘渐远。
燕帝许是真考虑了平贵妃的提议,翌日就派人把昭月送回了家,朝堂上屡屡传来着争吵的消息,仿佛是刻意做给昭月看的一般。
许监正换了常服,特意在大街上溜了几圈才去昭月家里敲了门。
“来了!”糖果儿一开门,有些诧异,“您找谁?”
许监正上上下下打量了糖果儿几番,开口说了句:“她都有这么大的儿子了?是你长得显老还是我记错年纪了?”
“啊?”
“糖果儿。”
“雪青姐姐。”
雪青看了看许监正,又看向糖果儿,低声道:“怎么了?”
还不等糖果儿说话,许监正便微微一笑,道:“我找小草儿。”
“小草儿?”雪青和糖果儿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昭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