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胡搅蛮缠!”昭月声音猛然拔高,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掰着楚容川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去正对着那些躲远了还坐在地上舔舐碗里仅剩的那一层薄薄的粥水的百姓。
昭月道:“楚公子是享福的命,即便到了如今这苦地方怕是也没缺衣短食,每天都吃得饱饱的,是不是施粥时也从来没注意过他们究竟是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楚容川一愣,不明白昭月在说什么。
昭月道:“哪怕您方才当真用心看过一眼,就会发现,您开粥棚施粥用的虽是精白米,可他们还是更喜欢到我们这边喝这碗公子口中连牲口都不吃的粥!”
闻言,楚容川张了张嘴,神色茫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宝玥冷哼一声,让楚容川一番话气得岔住气了,不免语气冲了几分:“这是因为没挨过饿,或许楚公子饿上几天就懂了。”
“可这……可这分明是作践……”楚容川垂下头,这话说得更像一句无力的辩驳。
昭月瞧他一眼,念在她和楚予薇关系还不错以及受了楚家恩惠的份儿上,实在不想再跟这位楚公子继续吵下去了。
但是看楚容川神色却不像是个能自己想明白的,昭月叹了声,道:“不如公子与我打个赌,若是公子输了,我要五十两银子,若是公子赢了……”
“打什么赌?”楚容川声音闷闷的,垂着头问她。
“就三日,公子试试三日不食,就喝一些水,看看三日之后,究竟是您那精白米熬的粥有用,还是我们这些破烂玩意儿混在一起煮的粥有用。”
“好。”语罢,楚容川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宝玥抱着胳膊,低声道:“他怎么突然蔫儿了?”
“可能没叫人骂过,他自觉做了好事,却突然发现自己做的好事于百姓而言可能用处没那么大,受不住打击了吧。”昭月道,“算了,不管他,咱们是要吃饭的。”
几人的饭其实也就是阿婉给做的干饼配上咸菜,噎人得很。
谁料才吃到一半,外面却突然有敲门声。
群烟叼着饼子开门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也觉得有些奇怪:“小的见过几位姑娘,这个本来是楚公子今儿个中午的饭食,公子说不吃了,叫小的给几位姑娘送过来。”
那小厮还当是楚容川中意她们中的哪一个,又站在这一脸谄媚地恭维了半晌,说了好些楚容川的好话,才转身离去。
群烟看了看食盒,又忍不住往门外探了探,道:“那位楚公子要是三日不吃东西不会饿出个什么好歹来吧?那……那到时候楚家的人会不会找上咱们!”
“没事儿,才三天,人的极限有七天呢。”宝玥道,“不过这位楚公子动作倒是快,我以前老嚷嚷着想减肥,然后每次都规划好,说吃完这一顿第二天就开始轻断食,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好饿啊,一点儿没少吃!我以为这位楚公子怎么也要明天才开始呢。”
楚容川倒是说到做到,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本就是吃得多的时候。
他这么一个大男人,饿了这几天,第一天还好,再往后每天就整个人呆坐在原地。
虽然强撑着爬起来又到处忙活,但人饿的时候就是什么都不想干的,他自然有些力不从心。
说是三天,但其实算起来他饿了得有五天。
楚容川第四日的时候按照自己的法子,一天喝了两碗自己这边煮的赈灾粥,粥是喝了,但并没有感觉好到哪里去。
汤汤水水小半碗米,吃了和没吃没什么区别,就感觉东西只是在嘴里滑了一下。
楚容川本人倒是愣了好久,坐在台阶上看着门外一群还在排队领粥的百姓,出了一天的神。
其实昭月几人根本没空理他,这几日都忙活得很。
昭月当时提出打赌其实本来是想叫楚容川安生下来,谁料一下安静过了头,也不免有些担忧。
群烟有句话说得倒是对,这位公子爷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楚家怕是要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