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一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云瓶。
云瓶面色凝重,无声冲草儿摇了摇头,使劲把她拽回来了。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胤王妃的眼神,她冷笑一声,吩咐道:“给本宫摁住了,重重地打她一顿,本宫倒要看看,这往后谁还敢在府里妖言惑众!”
一记闷棍落在身上,宝玥最开始没做好准备,痛呼一声,随即咬紧牙关,脸色涨红都没再吭声。
胤王妃嗤笑:“倒是个能忍的,继续打,我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什么自由身,什么不能做一辈子奴婢,你在我这王府一天,就是我们家的奴婢!别成日不做事总想这些有的没的,带坏别的丫头!”
胤王妃打量着众人,若有所指道:“既然没投对好胎,便不要成日哀声怨道的,这就是你们的命!一辈子都该是奴婢,别仗着得了主子的喜欢就恃宠生娇,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出府了也只是烂命一条!我念她是初犯,打一顿饶了她,可若再有下一次,直接取了卖身契卖进最下贱的窑子去,你们这些个都一样,到时候就知道是哪边好了!”
胤王妃撒了一通气,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饶是如此,宝玥也被打得够呛,伏在地上连喘气都困难。
“宝玥姐姐!”草儿连忙跑上前去。
周围一片吸气声,有的胆子小的已经跌坐在地,甚至哭了起来。
云瓶往前走了几步,眼见那一片猩红,下意识捂了下鼻子。
草儿眼眶微红,转头瞪了云瓶一眼,道:“你方才为何拦我!”
闻言,云瓶当场气笑了:“你这死丫头,我救了你的命,救了她的命,你反倒怪起我来了?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没瞧出来这事因你而起?你若方才敢上前,王妃必定要打死她!你也别想落了好!”
草儿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看着宝玥有些不知所措。
见此,云瓶眼中到底划过一丝不忍,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她扶进屋里去!”
闻言,草儿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这就是她屋前,草儿连忙扶起宝玥往自己房里走去。
有个小丫头胆子奇小,哭得上不接下气的,忍不住道:“这怕是有人跟王妃娘娘说了些什么,才叫她老人家气成这样!若说起来咱们这些人才最熟悉,不互相帮衬不说,还私底下嚼舌根子,当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闻言,许多人都忍不住往云瓶这边看过来,又很快垂下头,生怕被她骂。
草儿也忍不住在屋子里看了云瓶一眼,又转过头去了。
云瓶左右看看,一跺脚,显然气得不轻:“不是,都看着我做什么?我是与他们有些不对付,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事,自己关上门来说的,我云瓶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背后戳人脊梁骨的事!若真是我干的,我方才就应该撒手,叫这丫头也被打死才是!再说了,她平日里嘴也没个把门,说了多少没王法的话?闹成这样不也是咎由自取!”
其实也怨不得别人都想的是她,她平日里就嚣张跋扈惯了,与草儿一直不大对付。
宝玥又跟草儿走得近,拿不住草儿的错处宝玥这里却有,若是她说得倒也合理。
见没人信她云瓶当真是好大的冤屈,转身欲走,却听宝玥轻轻咳了两声,开口说话了:“碎珠,平日里我好像也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要如此?”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宝玥这话说得极小声,也亏得是方才安静,要不然众人也未必听得清。
宝玥强撑着上半身,其实这门太小,总共也看不见几个人,碎珠没在门口,她却固执地盯着,没有责怪怨恨,似乎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碎珠咬咬牙,从人群中挤出来,盯着草儿和宝玥,神色有些复杂:“宝玥姐姐当真不留情面,当这么多人的面,最后一点颜面也不给我留了。”
宝玥道:“不是颜面,而是已经知道以后这朋友没得做的了,那不如就现在把所有话都摊开了说。”
碎珠一边笑一边点点头,道:“也是,宝玥姐姐和草儿姐姐都是顶清高的人,别人求不来的东西你们弃之若履……我这一搏让王妃记住了我,得了封赏,以后在这府中也会更好过些,这不是草儿姐姐教我的吗?咱们谁也别怨谁,就此断个干净。”
语罢,碎珠转身就走。
宝玥没再说话,草儿只是直愣愣地盯着碎珠离开时的方向,半晌,一滴泪轻轻落在地上。
谁也别怨谁,这是她第二次听这话,爹娘卖她的时候也说谁也别怨谁,碎珠告宝玥时也跟她们说谁也别怨谁。
其实谁能怨谁呢?不过都是为了自己。
草儿抹了一把脸,若无其事地翻找起伤药来。
门口的人渐渐散去,又恢复往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