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程怀亦却觉得说出口竟耗费了她大半心力。
汽车在机场高速上飞驰,程怀亦聚精会神的望着窗外,似乎想要记下这座城市留给她的每一寸记忆,也包括那些曾经的。
南以乐问她以后还回来吗,她摇摇头,嘴里说的是欢迎他以后去伦敦玩。
机场明亮的灯光下,各色行人来来往往,有人拖着行李追赶快要错过的航班,有人因为离别而拥抱痛哭,也有人面露幸福的憧憬着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可程怀亦觉得大抵是没有人会像她一样,将会和这里做彻底的告别,包括记忆,包括这里的人。
她想,此生她应该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顾宜之这趟来不仅领略了梦寐已久祖国的好山好水,而且交到了南以乐这个新朋友,她站在机场大厅,笑着对南以乐说:“以后欢迎你来洛杉矶玩,我一定尽到地主之谊。”
“洛杉矶?你不是在伦敦嘛?”南以乐疑惑。
程怀亦也转头诧异的看向顾宜之。
顾宜之笑着向他们解释,“哦,忘了说,我已经申请调回洛杉矶总部了,这趟回去应该过不了多久调令就能下来。”
程怀亦被顾宜之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反倒是顾宜之本人落落大方,“其实之前早就已经申请了,只不过昨天才收到本部那边确切的答复,”她笑着拍了拍程怀亦的肩膀,换上一副尽量轻松的模样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伦敦这鬼天气,我是一天也适应不来。”
她摇摇头:“不行,我得回到我充满阳光沙滩的地方去,那里才属于我,而且我父母也在那边,我不能可能一直呆在离他们那么遥远的地方。”
虽然顾宜之是这么说的,但程怀亦就是觉得她这个突然的决定或多或少还是有自己的一些原因在里面,于是试探着问她:“抱歉,是不是因为我?”
顾宜之看不得程怀亦那副歉疚的表情,无谓的摆摆手,“你可别自作多情了,毕竟咱们已经分手那么多年了,还是你觉得你到底有什么超级魅力,能让我至今都放不下?”
程怀亦被揶揄,一时语噎。
南以乐被顾宜之的语气逗笑,摇头晃脑地学着她说:“是啊,敢问咱程大设计师,你到底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能让我不远千里去伦敦找你玩?”
程怀亦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死一边去,爱来不来!”
南屏七月的天气一如既往灿烂的过分,但不巧的是程怀亦离开的这天却雷雨交加,这里的盛夏要开始了,意味着往后的阳光还会如当年那般,要说唯一不同的是,总算是拥有了一个有告别的离开。
但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说不准,往往很多我们认为已成定局的事情,可能在突然之间就会迎来一瞬间的转机,或好或坏。比如当程怀亦一脚已经踏进海关的时候,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南以乐的声音。
他站在黄线外大喊,表情看起来十分焦急,并不断指着手中的手机,远远的示意让程怀亦接电话。
程怀亦突然心下一紧,急忙翻出已经放上安检履带的手机,听见那边南以乐用极快地语速在跟她说,沉清酒参加的医疗团队在下乡援助的路途中遭遇泥石流下落不明。
短短一句话让程怀亦整个人如遭雷击,站在原地忘了如何反应,直到身边传来顾宜之带着担忧的询问声时才猛然清醒过来。
她当即转身,向来时的方向拔腿跑去。
“怀亦,程怀亦?”
任凭顾宜之在身后怎么喊她,她也听不见。
南以乐的车技娴熟,载着两人的越野车在路上横冲直撞的飞驰,南屏的这地方就是这点不好,常常在须臾之间就会有倾盆的大雨袭来。
雨刷在眼前来回摆动,天地陷入茫茫一片,手机里一遍一遍传来机械的女声,程怀亦的心也跟着一分一分沉下去。
外面雨声很大,可她要找的人却始终联系不上。
他们不知道在大雨中开了多久,直到被一长排同样想进山的车辆挡住了去路。所有人都被迫等在原地,据说是前面发生了山体滑坡,有车被压在了碎石之下,现场无比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