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女相,他无疑是美的,尤其此刻眉眼含春,宛若情人见面,羞涩又娇怯,颊边染上一抹醉人的酡红。
“你来啦。”男人的嗓音阴阳难辨,如清泉叮咚,并不惹人讨厌。
柯夏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拎起茶壶,壶嘴朝下灌了一整壶水,用手背揩了下唇,才看向对方,眉眼带着放松的笑意。
“封尧,你倒是好过啊,猫狗双全。”
“你就会编排我,哪有狗?”
封尧抿起唇,血色淡淡,但笑意盎然,宽大的袍袖一挥,桌上摆满了奇珍异宝,个个都发着金光。
不可避免的,柯夏眼睛一亮,手不自觉地摸了过去。
封尧吃吃轻笑:“你啊你,还是老样子。”
顿了顿,他眼含担忧问:“前次你被追杀,为何不早些传信于我?”
“忘了。”柯夏心大得没边,他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自己原来活了太久太久。
若不是小黑突然叼了颗粉玛瑙来,就连封尧这个朋友也被他忘了个干干净净。
他不欲多说,问封尧找他做甚。
“没事就不能见一面吗?”封尧幽怨地蹙眉相望,眸花潋滟,“你我几十年未有联系,人家想你呢。”
柯夏见怪不怪,并未搭腔,只似笑非笑睨他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东西,跨越时光长河,封尧已经看不懂了。
他苦涩地扯了下唇角,支着下颌垂下眼皮。
真是一副绝世独立的美人相,可惜无人垂怜,封尧心中的那个人完全不解风情。
陡然,他目光一凝,浑身克制不住地发冷:“你的红宝石坠子呢?”
柯夏下意识摸了把光秃秃的耳垂,脑中猝不及防蹦出南谌那双漆黑的凤眸,他唇角轻勾,满不在乎道:“打赌输了。”
封尧心头大骇,表情冷得像是结了冰,语气生硬:“那人是南谌?”
“你怎么这么紧张?”柯夏古怪道,“是他又如何?”
“喵——”
白猫吃痛,给了封尧一爪子,后者对上柯夏疏离的目光,恍若梦醒,不能追问,柯夏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决定了。
少顷,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所有不该有的感情,平铺直叙道:“皇帝命我刺杀八咏楼楼主,我需要你的帮助。”
朝翡翠玉扳指哈了口气,再用衣袖将扳指擦到亮得反光。柯夏一边做着这件事,一边不走心地回他:“你不必听命于任何人,这些年来,你积累的财富远比皇帝能给你的多。”
“你愿意带我走吗?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舍弃前尘,忘记仇恨,和你浪迹天涯。”封尧眉眼间都是妩媚春意,让人心醉神迷,却唯独诱惑不到他最想要的人。
“别。”柯夏摆手拒绝,干笑道,“我自己都吃不饱饭,何况多带个人了。”
如此明显的推说,封尧心中涌上一股燥火,坊间的传闻他都听过了,答应帮皇帝做事也是为了有借口见一见柯夏。
“是吗?那南谌呢?你也不愿带着他?”说完,他才惊觉自己居然又一次口不择言,紧紧闭上了嘴巴,一双泛泪的桃花眼欲语还休。
柯夏深深凝眉瞟了他一下:“和南谌有甚关系?”
话音落地,封尧松了口气,扯起笑说:“没有就好,夏夏……我们才是同类。”
这话听着刺耳,柯夏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划分阵营了?
“你逾矩了,封尧。”
封尧苦笑:“是。”
他惯会装可怜,柯夏总不能视而不见,毕竟这是他自己救的人,自己造的孽。
“行了,别装。”他啧了一声,手痒痒的,“想我怎么帮你?”
封尧扬唇,甜蜜蜜的笑了,柯夏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
为免柯夏觉得他烦人,封尧快速地和盘托出:“有消息称八咏楼楼主现在云昭和北苍的边界线上,手下有个奇人,可随意变幻形貌,肉眼难辨,我需要你帮我辨认何人才是真正的楼主。”
柯夏皱眉:“那我还得跟你去一趟边界线?”
“凭你我二人的脚力,来回也只需十二个时辰罢了。”
柯夏又问:“那楼主所犯何事?值得你掏这么多宝贝?”
然而封尧却凝重地摇了摇头:“恰恰相反,他没做错事,若一定要说,便是站到了几大国相同的对立面。”
相较于柯夏,封尧只是个二百岁的小妖,是非观却比柯夏更拎得清,柯夏若是答应了一件事,才不管什么对与错,提刀就干。
听了半天,记性不佳的柯夏总算想起在哪听过“八咏楼”这个名字。
是在蒙山脚下,南谌口中。
这个八咏楼和南谌有关联吗?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宫里问一问南谌,但眼下封尧正满心期待等着自己回话。
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桌面,发出规律性的声响。
算了,是南谌的势力更好,打掉了还能削弱那个妖僧,先收取一点利息。
“可。”
说干就干,封尧笑逐颜开,雀跃地问:“现在走?还是在我这儿住一晚?”
其实他更倾向于后者,但柯夏不可能同意。
“现在走。”皮痒痒的,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