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打下少轩城,他们就不用龟缩此山中。
花颈虎一手撑膝,眼里冒着势在必得的光:“等吃掉这支军队就去。”
不多时,探听消息的老三重回聚义厅,热茶尤温。
“回禀大当家,”老三单膝跪地,兴奋得眼仁颤抖,“仅五百余人,若能引他们上山,这几百人可谓手到擒来,大当家,干不干?”
寨中千人之众,区区五百军队,只要处理干净,查不到他花颈虎头上,朝廷也拿他们束手无策,他阴恻恻地咧开嘴:“干!”
*
山脚下有一道流经两山之间的河流,飞熊军在此安营扎寨以做休息,河水清澈,鱼虾成群,南谌靠在车厢中假寐,柯夏撩起裤腿下河扎鱼去了。
若非必要,没有人会跟他们搭话,派来盯住他俩的几个小兵也只是遥遥看着,只有铁柱于心不忍会送点煮好的鱼汤过来。
“叩叩”
马车外传来铁柱担忧的声音:“殿下,您还好吗?”
南谌睁眼吐出一口浊气,弯腰从车厢里下来,和煦一笑:“无事。”
铁柱见他气色不错,也舒了一口气,递出手中竹筒,满怀希望地看着他:“那就好,殿下快喝点鱼汤暖暖身子吧。”
南谌勾着唇,状似无奈地拒绝:“我不食荤腥,抱歉。”
铁柱怪道:“可您昨日……”对上南谌深邃的眼神,他立马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赔着笑说再去换素食来。
瘦小的小兵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去。
那边叉鱼的柯夏收获颇丰,几根树枝挂了五六条两斤左右的鱼,妖冶俊美的脸露出个张扬桀骜的笑,朝阳下,他戳着鱼三步并作一步跃到南谌面前,似有似无地看了眼铁柱离去的方向。
他斜睨着南谌,一脸戏谑:“不食荤腥?”
远离大部队的河边生起火堆,风轻云暖,茂密的芦苇荡悠悠晃晃,橙红的太阳从芦苇荡后徐徐升起。
南谌施施然在大石边坐下,眼眸微阖,轻笑着说:“不食。”
鱼鳞层层刮下,柯夏吹着口哨,时不时将开膛破肚的鱼放进河里涮一涮,血水顺流而下,渐渐分散消失流入混浊的大河。
细小的破空声隐没在山林簌簌中,微不可闻,柯夏反手扔出一颗石子,正正好擦着南谌的耳边掠过,后者巍然不动,连眼皮都没抖一下。
“啧,手滑。”柯夏暗暗可惜。
南谌撩眼看他,神情冷淡。“看来有人想见我。”
柯夏扬眉:“如他所愿?”
“如他所愿。”
少顷,离去的铁柱重新打了一筒菜汤来,南谌道谢接过,和柯夏分而食之。
打个盹儿的功夫,河边的主仆二人竟原地消失,负责看守的小兵揉了好几次眼睛,确认他俩是真没影儿了,连忙找上萧之荣急急忙忙喊:“大将军,四——南谌殿下不见了!”
萧之荣剑眉倒竖,心头一个咯噔:“什么意思?说清楚。”
一行人携兵器浩浩荡荡而来,杂乱的脚印前,萧之荣抬手叫停,蹲身仔细查看,捻起一撮带有白砾的灰土说:“这种土多生于高山岩石,干燥而多沙砾,捏不成块。”
他站起身搓搓手指,粗粝的沙土从指尖飞下。
环视一圈后,他的视线定在几步开外一处相似的脚印上,杂草倒伏,明显有人经过,他拧着眉问:“这山上有人住?”
周围小兵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只有铁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片寂静中,他弱弱开口:“大将军,小的好像听少轩城的百姓提起过,这山叫蒙山,山上有一窝穷凶极恶的匪徒,专事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蒙山?”萧之荣低头沉吟半晌,朝副将招招手,冲他耳语几句。
两人交流一番,都觉得这事儿有猫腻,山匪的活动地点就这么大,不可能认识深居寒山寺的南谌,要么是误打误撞,要么就是军中出了内鬼。
现在不是查内鬼的时候,南谌性命无虞倒还好,怕就怕山匪不按常理来,再者说他们耽误不起时间,误了贵人交代的日子,这里人的脑袋全都要搬家。
萧之荣握紧佩刀,大步流星走向那串脚印,边走边下令:“本将带人进山捉拿贼寇,岑副将,你领一队人马埋伏在后,避免有漏网之鱼。”
绑架一位皇子的代价,区区山匪承担不起,那夜的寒山寺灯火通明,连闻名江湖的高手也不敢对南谌动手,这群山匪不是走投无路就是丧心病狂,萧之荣气极,脚步又加快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