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无语,叹一口气,将手中的蛋卷一口吞下,转而问起其他,“咱们集合地在哪来着?”
我的思绪缓慢降落到现实,抬头四顾,顿觉茫然。
何雨看出我的表情,又是叹一口气,“走吧,先去田径场。”
我终于将手中冰激凌吃完,此时神色一正,严肃地跟她说,“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能相信我吗?”
“什么事?”
我吸一口气,说,“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记忆好像有些错乱。我记得你是谁,以及班上同学名字,我都记得,但是时间我分不清了,今天到底是哪一年哪一天?你刚刚提到军训,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是高一?我们军训几天了?”
何雨有些讶异,“你刚刚说你记得班上同学名字?从哪记的,分班榜上吗?你记这个干啥?”
我暗自唾弃了一下她的关注点,她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讲什么?不过从她话中我也得到一些信息,她大概误会我了,我不仅是知道班上同学的名字而已,而是知道谁是谁。
我决定不再开诚布公,而是神秘冲她一笑,“等我表演给你看。”
她满是狐疑地瞄着我,我不再理她,而是左顾右盼起来,期望看到些熟面孔。
一路上学生越聚越多,我们顺着人流走进田径场,看台下竖着一块块牌子,从左到右,依次是高一(1)班,高一(2)班……高一(21)班。我和何雨一直往里走,像是寻找火车车厢一样,终于到达高一(18)班的牌子处。此时这里已经站了很多人,男女各一列,我跟何雨从排头走到排尾,站到了最后的位置。我看到了所有熟悉的面孔,他们或是跟身旁人聊着天,或是满眼放空,神游天外,也有四处张望者。我认出了所有的人,他们全都与记忆中相同,甚至有些名字已经模糊的,此时再看到他的脸,我也再次回想起来。
站定后我看到何雨旁边的男生刚好是张承,我连忙拍拍何雨,问她,“你知道跟你同排的男生叫什么吗?”
何雨扫了旁边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我再次露出微笑,悄声说,“他叫张承,以后会成为你的同桌。”
何雨默默看了看我,然后说,“我不知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你说同桌,这又是你的推断吗?你觉得今天会分配座位?我们这个队形,如果两两一桌,我确实会跟旁边的人同桌。”她阴阳怪气的说,“这就是你的表演哦。”
我有些无语,我想起了高一时的我确实喜欢故作深沉,做些预估别人行为的事来,此时何雨的分析倒还挺合情合理,只是,她说错了,我们的座位并不是这么排的。于是我对她摇摇头,说,“军训结束后还不会分座,咱俩先同桌一个月,一个月后老师会开始排座。有两堆号码签,男女生各自抽出自己的号码,然后按数字排座。多出的五个男生,四个两两一桌,最后那个会成为幸运儿,直接坐在讲台左边的单独座位。一年后他会向右斜视着,求老师让他坐到讲台右边去,他说右斜视没有左斜视帅。”说到这里我已经忍不住露出笑意,何雨也扑哧一笑,“你说得跟真事似的,这是要从推理家晋升为预言家了吗。”
我高深莫测一笑,内心却漫起一阵阴影,这一切真的会跟记忆一样发生吗?此时的我,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去了平行时空?抑或是,仅仅黄粱一梦?我内心混乱,早知如此,我就该记几张彩票号码的,然后买它几套房,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可惜悔之晚矣,别说彩票了,连正经大事件我都记不清,我竟如此浑噩地活过三十年。越想真是越懊恼。
不过话说回来,三十岁的我回到十六岁,我应该做点什么呢。
容不得我陷入沉思,广播响起,大家散开队形,开始学广播体操了。
我记得曾经的我从未认真做过广播体操,只是手脚软绵绵地随意敷衍,可如今我却无比珍惜。因为我知道十几年后的我身体虚弱不堪,做剧烈一点的运动心脏都要蹦出来,而且常年久坐,患了痔疮,被百度诳去莆田医院,手术花掉我半年的工资。是的,未来的我很挫很糟糕。如今重来一次,不说宏图伟愿,我必须拥有一副好身体。
做了一段时间体操后大家原地休息,我叫何雨,“你还记得我们初三时的跑步吗?”
我和何雨初中时就是同学兼好友了,没想到高中也幸运的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何雨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我说,“那段时间咱俩一起住宿舍,天天晚上都跑步。后来毕业了,我在家就没跑了,你还跑吗?”
“我也没有,没地方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住商业街,楼下全是人。”
我点点头,环视一圈塑胶跑道,露出微笑,“这个跑道真不错。”
何雨接话,“很适合跑步。”
我说,“每晚来跑怎么样?”
何雨,“可。”
我立马计划起来,“这几天都在军训,每天都有运动量了,晚上就不跑了。等军训结束,每晚八点,来这里跑半小时,你看怎么样?”
何雨毫不迟疑,“行。”
我们相视一笑,我心想,为什么当年的我没有发出邀请呢,不过也是,当年的我和现在心境完全不同,别说是主动跑步了,就是别人拉我跑我大概也不愿意,因为高中后我已经感觉有些累了,不可能还想锻炼,这样,只会恶性循环,身体愈发差起来。
如今重来一次,我想做不一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