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大半天,林芸累得不行,肉眼可见没什么精神,方辞便让她在屋里休息,自己送李秋存下楼。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虽然有暖气,但楼道里依旧带着寒意。
没了旁人在场,方辞说话就直率很多,他问李秋存:“林宿的事……?”
李秋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他是方天河的儿子,又有杨令和撑腰,你最好不要和他作对。”
方辞心里一沉。
李秋存又感慨似的,道:“行初是不中用了,方辞,你可别让我太失望。”
方辞本来就烦,听他这么说,脾气一下子没忍住,嗤笑着道:“我和李行初都是你儿子,他不中用,我能是什么好东西,我建议你多生几个,保险一点。”
头回见到方辞牙尖嘴利的模样,李秋存没觉得生气,还觉得挺新鲜,他像看什么稀奇物一样看着方辞,脸上笑意更甚:“你说的也没错,不过目前我还不需要这么多孩子。”
方辞有些讪讪,自己刚才阴阳怪气了一通,在李秋存眼里大概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蠢的可以。
李秋存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不想改回我的姓也就算了,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叫我么。”
方辞皱眉,干脆也不装了,“你很介意?”
“你是我儿子,却不肯认我,我作为父亲怎么可能不介意。”李秋存说,“你认阿芸不是很快么,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要做这么久的心理准备。”
“那又不一样。”方辞小声哼哼。
李秋存挑眉,“我们两个都没有抚养过你,也都是我和沈夷商婚姻中的过错方,对你来说我和她哪里不一样?”
方辞语塞。
要真让他说,他也确实说不出来,大家都是烂人,没必要比哪个更烂,非要给个理由,那也只能说林芸毕竟还养大了林宿,可李秋存却完美隐身了十八年,李行初还只想要他的命。
但他一直以为林芸打掉了孩子,又给过林芸分手费,知道方辞的存在也第一时间找了过来,并且保证了方辞的安全。
总之这是一笔烂账,烂人碰上烂账,是怎么都算不清的,方辞一个私生子,有这个自知之明。
不过一个称呼又改变不了什么,方辞很识时务地妥协了:“爸爸。”
李秋存笑了:“好孩子。”
他递给方辞一张黑卡:“你的压岁钱。”
方辞立马收进口袋里,毫无心理负担地道:“谢谢爸爸。”
李秋存拍了拍方辞的肩:“回去陪阿芸吧,肾源的事我会让人多留意的,她已经很累了,那些小打小闹就别烦她了。”
方辞点头,闷闷不乐:“知道了。”
回到家里,电视上正在播放无聊的催婚催生小品,林芸一脸忧愁地盯着沙发上的被褥,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怎么了?”
林芸不自然地摸摸鼻子:“那个,你要不今晚和我一起睡?”
方辞:“?!”
他尬笑:“别闹了妈,那不是还有间卧室吗?我住林宿房间就行。”
“不行。”林芸急声道,“他不喜欢别人睡他的床,每次都会发脾气,要是知道他不在家我让你住过去,他肯定又要多想了。”
她有些为难:“要不我们出去找个酒店?”
方辞:“……”
他怎么不知道林宿还有这毛病,在出租屋的时候也没见他发脾气把自己赶下床啊。
他道:“我俩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要不问问他?他要是不愿意我就在沙发上对付一晚。”
林芸皱着眉头想了想:“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她拿着手机进了卧室,方辞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这间房子。
无论是地板还是沙发,都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但林宿一直有请家政打扫,看起来很干净。
电视旁边的墙上贴满了奖状和照片,方辞一张张看过去,“三好学生”“作文大赛”“学习标兵”各种奖状占了大半江山,仅有的几张照片可怜巴巴地挤在一角,几乎要没有容身之地。
照片上的林芸还很年轻,林宿也很稚嫩,只有林芸的肩膀高,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笑起来眼睛很圆。
方辞拿出手机飞快地拍了张照片,然后在林芸回来时若无其事地收起来,问了句怎么样。
“你住吧,别乱翻。”林芸把被子拿进去,“你自己换床被子吧,我有点累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方辞心里有鬼,答应的飞快,“我一会儿跨了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