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种满了月季,墙上爬满了蔷薇花,一眼望过去,都是大簇大簇粉色红色的花。
正是花季,连风里都是花草清甜的味道。
方辞说:“你见过木棉花吗,也是红色的,很漂亮,但单朵的花一点都不好看。”
林宿没见过,木棉花的花期很短,他和方辞研学或是旅游的时候刚好都错开了。
他问:“你见过?”
方辞答非所问:“别的花都是一瓣一瓣地飘落,木棉花是一整朵地往下掉,毫无预兆地砸下来,被砸的地方会青很久,所以还有个名字叫断头花。”
就像上辈子的林宿,这辈子的他,长在树上的时候不好看,死掉的时候又毫无预兆,还要顺便伤一下人。
林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给自己科普,正想问问,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接起来,简单说了几句又挂断:“爸妈马上回来,说有客人要来。”
方辞垂下眼,没什么表情,搭着扶手的指节却泛着白:“谁要来?”
“没说,”林宿答,“走吧,下楼。”
就算没说方辞也知道,剧情开始了,来的人只会是林芸。
不想去,不想见人,也不想走剧情。
方辞自欺欺人似的闭上眼,胃里一阵阵的难受,他有点想吐。
为什么就不能等等他呢,不是答应了他谁也不见的吗。
骗子。
林宿走过来,又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露台的遮阴棚在他身上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他问:“方辞,你到底在怕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不知怎的,林宿忽然一阵心慌,他大步上前把方辞拉回屋子里,让他远离露台。
三楼的高度,如果掉下去了,不死也会致残,林宿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方辞的脸色太难看,难看到让他怀疑方辞会不会不管不顾地翻下去。
方辞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无语至极地笑了一声,道:“不至于。”
林宿:“你又不是做不出来。”
好吧,说的也对。方辞没反驳,他只是觉得有点没劲,看什么都了无意趣。
如果一切还是要按照剧情的轨迹去上演,那他做什么都没用。
方辞伸出手,很用力地抱了下林宿,像恋人那样拥抱。
他总是逮着林宿亲个不停,但拥抱却还是头一次,以至于方辞分了下神,想原来两个人拥抱的时候,真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但很快他就松开手:“走了,下楼。”
林宿道:“不想去就休息吧,我去就行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方辞答。
听他的意思,好像知道来的是谁一样,林宿不太明白谁能让方辞露出这种表情。
最近又没什么特别的事,林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方辞救的那几个倒霉蛋,能跟李行初玩到一起去的肯定也非富即贵,他们的父母如果过来拜访道谢,那唐姝和方天河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看方辞的表情,来的似乎是别人?可还能有谁来?林宿蓦地想起来自己做的两次DNA。
难不成是林芸?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觉得有点荒唐。如果是林芸来,那慌的也不应该是方辞,而是他。
走到二楼挑空处,方辞往下看了一眼,几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话,几个黑西装的人将手里的礼盒交给家里的佣人,隔的有些远,只能看到是几个木头盒子,看样子装的应该是古董。
客人背对着他,方辞看不见脸,但有个脑袋忽然转过来,见到二楼的两兄弟后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方辞!”
随着他的话,另外两位客人也转头看过来,方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时隔十三年、两辈子,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和李秋存再次见了面。
亲妈没来,亲爹倒是来了,还是拖家带口地来了。
原本方辞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现在却又全都落空,除了无所适从,他唯一的感受就是荒唐。
太荒唐了。
他麻木地往楼下走,恍惚间一脚踩空,好在有林宿拉了他一把,才没有摔下去。
林宿担忧地看着他:“你脸色很差。”
不仅脸色差,手也凉得像是浸过冰水。
方辞靠着扶手缓缓吐出一口气,又摆摆手:“没事,过去吧。”
他和林宿一前一后走过去,沈夷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林宿身上,笑道:“你就是方辞?”
李行初尴尬地拉了她一把:“他是林宿。”
沈夷商:“……”
她知道方家有个养子,但也没人跟她说养子比亲生的还像方家夫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