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全身心放在那忽近忽远缥缈不定的身影上之时，他的身体强撑不住，不受控制地栽倒。

小九大惊，下意识勒住了马绳停在原地。

喻顾清身后的少年拍马而起，几乎是扑到地上接住了他。

小九一颗心终于落地，在胸腔内猛烈跳动，她抚着心口，看着靠在少年怀里那张苍白的脸，为什么她的心会那样难受。

又惊诧于自己居然会停下马。

在乌蘅族时，商长老的话又浮现她耳边：“你对他有情……”

胸腔内那汹涌着澎湃着的情愫便是喜欢么？

看见他落地的那一刻，她勒马脑中的想法竟是扑身上去救他。

他每一次奋不顾身救自己时，是否也是这般根本不受控制？

在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为何何文林宁愿自己死，也不愿袁双双受到伤害。

有些感情就是霸道而不讲道理，让人变得失去理智，不像自己。

小九深吸一口气，最后看喻顾清一眼，眸中的光逐渐冷硬，双腿一夹马肚，一声厉喝：“走！”

叫醒随着她放缓了速度的谢言和叶薇，三人一并策马，瞬间消失在喻顾清视线之中。

他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向虚空中伸手，却什么也没抓住。

耳边阿皓的哭喊渐渐破碎飘散。

“卫……卫先生……殿下、殿下他怎么样了？”阿皓一边抽噎一边问。

卫英下马替喻顾清把了把脉：“放心阿皓，殿下还活着呢，不过得尽快就医，这家伙，太乱来了。”

阿皓的哭声一时止不住：“人、人我们还追么？”

“追人和殿下的命只能选一样。”

“我选殿下的命。”阿皓毫不犹豫地将喻顾清抱上了自己的马。

“走吧，先回城。”

入夜时分，寿韬领着人回府禀报军情，难得上阵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平日里向来稳重的寿将军有些亢奋：“他奶奶的，这班孙子，敢趁殿下不在偷袭。”

卫英正好送大夫出门，刚踏上府门前台阶的寿韬一个趔趄，还好手下人反应快扶了一把。

寿韬清了清嗓子躬身：“卫先生。”

“周大夫慢走。”卫英同大夫道了别，才笑看寿韬，“寿将军这是打了胜战了？”

“蔺青承退回雎城了。”寿韬跟着卫英的脚步进府，“卫先生，殿下怎么了？”

竟然将周大夫都请来了。

“已经无碍了。”

刚入后院，喻顾清屋中砸出一只白瓷杯，落在院内的石板路上摔得粉碎。

卫英叹了口气：“一会儿殿下肯定要叫你进去，小心说话，殿下现在心情可不大好。”

“……噢，多谢卫先生提醒。”

卫英端了药碗先行进屋，寿韬挠了挠头，院中只剩了雨书，他挪过去用手肘蹭了蹭他：“雨书啊。”

雨书学着他的语气回应：“老寿啊。”

“咱主子最近脾气有点儿大啊。”

“你懂什么，这就是恋爱中的男人。”

寿韬顿悟：“没追上公主？”

雨书用一种悲伤的眼神看着他，点了点头。

寿韬深吸一口气，顿觉一会儿进去的不是殿下房间，而是龙潭虎穴。

卫英踏进房间，将门轻轻带上：“大夫说殿下要静心休养，发脾气可也不行。”

喻顾清眸光不善：“来之前你如何答应我的？”

“殿下，我真的尽力了。”卫英坐在他床边的矮凳上，吹凉一勺药递到他唇边，“若非您这身体不济，咱们已经追上了。”

喻顾清翻一个白眼，撑起上身靠坐在床边，从卫英手中拿过药碗，一口饮尽。

卫英低笑：“殿下真乖。”

喻顾清抬手，作势要将药碗砸他身上。

卫英立刻告饶：“殿下殿下，我可不经砸，一会儿我还得去看看城防呢，您要罚我，也等回京吧。”

喻顾清将药碗猛地往茶几上一放，发出清脆磕碰声。

“传信给亦声，让他们准备回来了，把丰州善后做好。”

“明白。”

卫英出门后，寿韬进来，喻顾清听完他的禀报，淡淡点了点头，嘱咐了几句便让他走了。

寿韬摸着脑袋出门：“殿下好像恢复往常的样子了？”

接下来几日，喻顾清养好了身体，更坐实了寿韬他的猜想，他巡视了新州军，与将士们切磋，一切如常。

将新州的事宜安排好，寿韬率军留守新州，喻顾清和卫英等人没停留太久，赶回了旸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