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殿下身体康健,冷逸心里的大石也是落下,可这还没稳当两天呢,怎么人又病了?
他入华政殿禀告鸾鸣宫的事儿,没看见殿下,只瞧见一身青衫的卫英。
“卫先生。”冷逸向卫英行礼,姿态恭敬。
“公主醒了?”
冷逸略感吃惊:“您怎么知道?”
“除了她,旁的事你不敢这时候来打扰。”卫英叹口气,“事儿都赶一块儿了,殿下如今去不了。”
“此事不必先向殿下禀明么?”冷逸知道殿下信任卫先生,若是其他事,他不在时,卫先生都可以做决定,可公主的事到底不一样。
“等他醒了,我会跟他说的。”
殿下竟还没醒么……
冷逸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殿下,究竟是何病啊?”
他如今在宫里发作,此事大抵瞒不住,卫英也就如实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老毛病,当年的事你跟在单将军身边,想必也知道,殿下中了乌苣草的毒,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毒素始终未清,只能靠药物压制,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
冷逸震惊不已:“那殿下他……”
生命可会有危险?
卫英望着内室的方向,声音很轻,仿佛一声叹息:“每一次都是鬼门关里走一遭。”
晚间,喻顾清终于醒转。
“我去看看她。”
喻顾清挣扎着起身,被卫英按了回去。
“看什么看,殿下您这刚服下药,正是关键时候,现在出去吹风不要命了?”卫英有些急了,语气没了平素的端方礼数。
“我没事。”喻顾清撑着身体靠在床头,“不由分说将她带进宫,指不定现在闹成什么样了,我得去看看。”
卫英实在忍不出,哼了一声:“殿下倒是了解公主得紧,已经闹过了,将送去的吉服凤冠全毁了,你想着登基大典与封后同时进行,怕是办不到了。”
“她人没事吧?”
卫英气笑了,从前他对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是极其不屑的,可如今,看着他们这位殿下,却有些相信了。
有些劫数大抵是命中注定。
“没事,精神头好得很呢,就是听说没吃晚饭,鸾鸣宫上下都嘱咐好了,无人敢怠慢。”卫英顿了顿,看着烛火晃动在宫墙上映出不同形状,“殿下,您可想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喻顾清穿鞋的动作顿了顿,穿好鞋,脚踩在地上:“可我若是让她走了,是不是就永远失去她了。”
“殿下,或许在大煜出兵那一刻,你们便已经不可能了,即便你将她人困在宫里,她的心也不在这儿。”
看着喻顾清裹着狐裘出门,卫英叹一口气,终究还是劝不住。
喻顾清没让人陪着,独自一人走过宫道,华政殿离鸾鸣宫很近,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宫门前。
守备的禁军正要行礼,被喻顾清制止:“嘘。”
他放轻脚步进门,绕过回廊,进入后殿,按下所有宫女想要行礼的动作,低声道:“她睡了么?”
“睡了。”
寝宫内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灯,殿内没有他想象中的凌乱,原本的陈设都在,只是桌上的吉服碎得不成样子。
她连发脾气都不牵连。
喻顾清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哪怕只能这么偷偷看着她,他已经很满足了。
*
凤仪宫内,一双粗糙的大手按在萧卿文太阳穴上,轻轻揉按。
“娘娘,奴才……”迟高义有些惶恐,他是个粗人,如今又是阉人,实在不配替娘娘按摩。
“别说话,小鑫子他们那点力度,实在没用,还是你帮本宫按得舒服。”萧卿文闭着眼,“对了,今儿鸾鸣宫好一出闹剧,喻顾清竟没去瞧瞧?”
“方才去了,听说看上去不太好。”
萧卿文笑了笑:“我说呢,我儿吃了百花丸都没有彻底解毒,他怎么就解了呢,原来还在发作呢。”
“娘娘,何不趁此机会……”
萧卿文斜眼看他:“你有几成把握?”
“他入宫没带什么人,只有一个会武功的少年跟着,冷逸被留在华政殿,若我出手,十拿九稳。”
“若是不暴露你的身份呢?”
“那可能得将凤仪宫的暗卫都派出去。”
“让他们去吧,身份干净,好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