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今天一定要捂紧荷包。

季卷抬脚往回走。

往回走。

走。

看着堵在自己鼻尖前面的灰色水泥墙，季卷感觉脑后一滴冷汗落了下来。

“季卷同学，请在10秒钟内入座，否则按作弊处置！”

身后炸响一道惊雷般的怒斥！

季卷一惊，迅速回头。

视线里的画面如同电影场景切换一般，瞬间明亮起来。

这是一间教室，最前面的黑板上写着两行清晰的粉笔字——

《语文》

09:00-11:30

考试？

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只有中间一个座位空着。所有人都埋着头，哪怕出现她这么一个异类也没人敢抬头。

讲台上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脸色阴沉到几乎发黑，她将手中的文件袋卷成一卷，似乎很想过来敲季卷的头。

季卷赶紧一个箭步跑回座位。

她刚刚瞄到黑板角落上还写了一行小字：高考倒计时。

后面的数字是0。

亲娘嘞，这是在高考啊！

季卷一下子恐慌起来，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根橡皮筋，将头发高高盘起，牢牢地绑成一个小团子。

在教室的时候不允许有一根头发挡在脸上。

——这是刻在血液里的学生准则。

她抓起笔，奋笔疾书。

啊啊啊下一句是什么？自己怎么连这句诗都记不得了！

什么感情？怀才不遇？思念故土？国仇家恨？啊不管了随便写一个！

什么叫这段话的意义，意义是凑够3000字？

嗯？议论文……啥叫议论文来着？

艰难地在结束铃声响起之前凑够作文字数，季卷感觉身体被掏空。

妈妈我讨厌语文。

交完卷，监考老师走出门的一瞬间！黑板上的字突然一变！

《数学》

15:00 - 17:00

哎？

哎？！！

看着凭空出现在讲台的监考老师，季卷刚放松没一秒钟的大脑再次恐慌起来！

开始发数学试卷了！

不是怎么还是填空题啊！说好的改版了呢！

季卷眼泪都要飚出来，埋头在草稿纸上大算特算。

时间过去快一半了！填空题最后一道还没开始算，不写了反正也算不对！

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两问也先不看了，赶紧赶紧把都前面写全了！能写几个步骤写几个！都是得分点啊！

季卷的笔几乎在纸上划出火花。

她交卷的时候拿着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觉得自己要虚脱了。

果然，黑板上的字再次立刻变了！

《英语》

15:00 - 17:00

nonono达咩达咩！

季卷飙泪狂写。

手要断了喂真的要断了！

写到后来她甚至只能伏在桌上，除了写字和喘气她什么都做不到了。

监考老师收卷。

季卷双手将试卷举过头顶。

她已经做好面对下一门的心理准备了。

但是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什么物理化学生物政治一个都没有！

好耶！

我考完啦！

季卷心里迸发出巨大的喜悦，她恨不得在原地拉两个俯卧撑庆祝。

就在她迈出考场的一瞬间，画面再次变了。

她出现在自己“家”里。

一个中年女人把她按进餐桌旁的座位。

“快吃快吃，待会让你爸早点送你过去，宁可早到也不能踩点到。”

季卷迷茫地接过她递来的豆浆。

女人接着絮叨：“要好好考呀我的宝，上学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天……辜负谁都不能辜负你自己……”

季卷的肩膀瞬间塌了。

“嗯。”她埋头喝豆浆，含糊地应了一声。

“慢点喝，喝快了容易胃胀，专家说了吃饭一口最好嚼20下……”

“考前记得千万要上厕所啊，不要考到一半要上厕所，容易分心！”

“准考证身份证笔袋！多检查几遍！”

“路上把昨天印的重点再背一背！”

“别紧张啊，认真考，尽力就好。”

“一定要加油啊！”

季卷脚步虚浮地坐上车。

她感觉自己累极了。

听话地在路上背了重点，又在进考场之前检查了准考证，还去尽力上了厕所。

回到熟悉的教室。

黑板上熟悉的粉笔字。

《语文》

……

这次交完卷，季卷发现来到了高中教室。

黑板右上角写着——

高考倒计时：30天。

呼——

她莫名松了口气。

还有30天，可以学很多东西，她一定会比上次考得好。

季卷的座位在窗边第一排。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讲作文，季卷埋头记笔记。

突然同桌拱了拱她的胳膊。

季卷瞄到同桌的本子封面姓名栏上写着：李梅。

她投去一个疑惑的表情。

李梅问：“你昨天数学作业写了吗？借我抄下。”

季卷悄悄抬头看了眼老师，小声说：“你现在要抄啊？”

“当然啦！下节课就是数学课了，再不抄来不及了。”李梅的气声透出点紧张。

于是季卷在桌边的试卷堆里翻找起来。

就在抬头的一瞬间，她汗毛倒竖，浑身血液几乎倒流——

窗上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