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齐川剑阁……
因为此刻又有弟子前来通报:“诸位,少夫人有请。”
这下不仅是唐羡鱼和长孙祁如,连齐羽轩都十分意外:“什么少夫人?”
听到弟子通报,齐轸的脸色明显不大好。她抿了抿唇,勉强按捺下了一声冷哼。
殷之行神色却是丝毫未变,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微笑着揽住齐羽轩,道:“走吧,去见见你长嫂。”
这位连齐羽轩都不曾听闻的长嫂楚屏,此刻正在正殿之中等候。
待众人抵达,楚屏娇娇怯怯地走上前来,向众人行了一礼,柔声道:“这位想必便是三弟了吧?”
齐轸见了她,皱起眉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不满开口:“你不在居所照顾长兄,跑到这里做什么?”
楚屏长得十分美丽,那是一种需要精心娇养的美,与其说是修士,倒不如说像是养在深闺的小姐。
她人如外表,听了齐轸冷硬的问话,马上泫然欲泣,语气十分委屈:“轲哥已经睡下了,我只是听闻三弟回来了,这才……这才……”
她话音还未落下,眼泪却已充盈了眼眶。
齐轸一贯强势,从不给殷之行父子面子,就是与齐阁主本人之间,也常有一言不合大吵一架的时候。
她见对方如此,原本十分不耐烦,开口便欲呛声回去。但转念一想,以往这位长嫂落泪之后,又是一番没完没了,她咬了咬牙,竟是闭嘴不再出声。
见齐轸不吭声,楚屏也便收了眼泪,朝着齐羽轩温柔道:“三弟,自你走后,你兄长一向挂念。”
殷之行不动声色地示意,齐羽轩规规矩矩上前行礼,道:“见过长嫂。”
他又关心道:“兄长最近可还好?”
楚屏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轲哥如今身子越发不好了,刚刚才服了药睡下,却是不能前来相迎。实在对不住了,三弟。”
见长嫂如此说,齐羽轩不敢领受,赶忙回道:“长嫂哪里的话,是我回来过于突然,该我去拜见兄长才对。”
原来齐轲便是齐邈与第一任道侣,也就是前任阁主齐楠之子。
作为前任阁主唯一的子嗣,他原本是齐川剑阁最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只是许久之前便传言他身患重疾,后来更是销声匿迹,不再出现于人前,修真界都猜测其早就寿元已尽了。
也因此,大小姐齐轸才会被认定为新一任继承人,开始接手齐川剑阁的各项事务。
却不料齐轲不但活得好好的,甚至这几年还新结了道侣。
但听楚屏此言,想必齐轲身体不好倒是真的。
唐羡鱼不动声色,心中却暗道:这楚屏看起来柔弱可欺,但一手以退为进玩的却是高明。
她看似是为道侣道歉,不能出来相迎,但又直说是身体原因,这便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让齐羽轩只能做小伏低,不敢多言。
难怪齐轸如此傲慢的人,也不愿跟她多做纠缠,看来还真是个人物。
这边齐羽轩则与楚屏约定,明日前去拜访兄长。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家中还少了一人,便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殷之行会意,温声道:“阁中最近铸造频繁,辅助符咒快用完了,鸿儿回天玑山取下一批了。”
这乔鸿便是齐轸的道侣,同齐轸父亲一样,亦是出身天玑山内门,二人已结为道侣十余载,一向十分恩爱。
众人见礼已毕,齐羽轩此番归家,便随殷之行一同走了,唐羡鱼则与长孙祁如前往客舍休息。
待引路弟子告辞离开,二人尚且不及安顿,长孙祁如便先感慨道:“这齐川剑阁未免也太复杂了吧!”
唐羡鱼也颇为认同,今日虽说看起来只见了三个人,却牵出一整张复杂的关系网:
名正言顺,但缠绵病榻的少阁主;
来历不明,擅长以柔克刚的少夫人;
野心勃勃,又实权在握的大小姐;
潇洒俊逸,且出身名门的好女婿;
人畜无害,无欲无求的阁主道侣;
以及尚未见到的,齐川剑阁的掌权人。
可真是好一出大戏。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唐羡鱼不禁想起进城前,齐羽轩专门同她说的一番肺腑之言:
“唐长老,属下已猜到你为何要来此,亦是乐见其成。只是我家中情况复杂,此事恐怕并不容易。”
她微微笑了笑,心道:无妨,不管多困难,我也要自己试过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