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青衍诧异地看向眼前两位人类,发现他们竟然真的对这个想法抱有希望而不是开玩笑,他不知该叹还是该笑。
“等此事了结,你们真该请一位书灵来给你们授课。”孔青衍真诚建议道。
他一直知道人类寿命短暂又极爱内战,这样的特性会导致他们遗忘掉许多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
但他总以为忘掉的肯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那些大事定然同灵界一样好好记载着才对。
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半桶水也有给人解惑的时候,孔青衍无奈一笑,边敛目回忆道,
“其实就算真能打破,鸦族长也不可能在人界动用法则之力的。因为……不许。”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指了指上头。
“当年他一怒之下屠尽人类皇族,可以说是直接以一己之身推动了人界改朝换代,这其中影响到多少人的命运,恐怕连占星楼全楼合力运算都算不过来。
天道无情,哪怕有龙王满身功德为其抵消,他鸦云皋又怎么可能只是被镇压个几千年那么简单。他身上的血色羽毛不单单是他的罪孽证明,也是天道为他降下的枷锁。
所以别说法则之力,他就是不小心灵力用多了,天道都会降下惩罚。”
季渡离眉心一动,想到了乌鸦当时突兀断掉的左翼,他试探道:“那刚刚他……”
孔青衍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
时见山也想到了刚刚乌鸦的惨状,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剑柄,已经枯竭的灵魂深处传来深深的自厌。
他一直以沐秋学院院长的身份自豪,一直觉得自己能够和每一任院长一样,是作为守护者的存在。
他应该用一身所学护着学院里的孩子们成为守护人界的一把把重剑,应该在危险时刻,成为前线最利的一把长剑……
可看着手里的断剑,看着手心因为药剂而重新长出的嫩肉,时见山忍不住再次质疑自己。
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入阵?
他为什么坦然坐在这里,看着乌鸦帮忙而受到惩戒?
他就算已经灵魂枯竭,长剑已断,为什么不能进阵和自己的学生们共生死呢?
他不配当这个守护者……
“据我所知,鸦族长可是有过哪怕眼盲断翼也能斩杀双龙的傲然战绩,何苦让小龙王入阵,又尝幼时之苦呢?倒显得我灵界管理者之间关系不好似的。”
带有嘲弄之意的陌生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在场三人的对话,也打断了时见山的自我怀疑。
三人抬头看去,才发现前去请人的乌鸦不知何时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回了灵界,被灵力滋润后的乌鸦明显状态好了不少,重新恢复视力的他站在树上,眼神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家妻弟。
孔青衍讨好一笑,显然知道刚刚自己说的事情对乌鸦来说,算是不想被人知晓的糗事一档。
但他总不能由着人类误会乌鸦是故意藏拙,明明能救人却故意不救吧?
孔青衍这样想着,手里却快速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灵药,热情上前请乌鸦品鉴,甚至还打算为乌鸦来上一套羽翼按摩,半点不见前不久在人前的优雅模样。
但一转头,对上女人狂妄的笑眼,脸上总是带笑的孔青衍却第一回露出了独属于灵界管理者的傲慢姿态。
“灵狼族与熊族相邻,想必关系密切得紧,不然你怎么会这般放肆地来我跟前喊冤抱屈呢?”
琅五娘神情几不可闻的僵硬了一瞬,她咬了咬牙,转瞬又笑容温婉地为自己辩解道:
“孔族长说笑,我族最是本分,族中子弟们就差如人类女子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我们可与熊族无甚么关系。”
看着她这副立刻认怂的模样,孔青衍眯了眯眼,轻声道:“是吗?”
灵狼族仗着自己掌管万木春阵法,虽算不上什么大族,却很是傲气。偏精怪寿命悠长,亲身经历过万木春的精怪大有人在,倒还真有不少愿意捧着他们。
这也就养成了灵狼族目中无人的性子,她琅五娘身为法渊之友,哪怕如今有看守阵法不力的嫌疑,但面对他们的求助也该下巴抬到天上去才对。
刚开始对着乌鸦怨气冲天的模样才是正理,在他态度恶劣的斥责下却这副委屈求全的作态,反倒可疑的很。
不等琅五娘多想,乌鸦开口道:“罢了,破阵要紧,带她过去。”
琅五娘显然还没习惯这种不讨好她的语气,她朱唇微动,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反倒笑容僵硬地上前观察起阵法来。
而她身后的孔青衍却悄悄拉住了准备一同上前的季渡离,眼神示意他对方有问题。
季渡离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机开始询问远在灵界的下属们相关情况。
时见山没管他们的眉眼官司,只一心系在琅五娘身上。
琅五娘装模作样地对着地上的血色阵纹查看了一番,就得出了结论,
“这阵法虽还有万木春的框架,但被改的面目全非,有几处更是被完全逆转,我只有将阵法修改回来这个办法,但这需要有人成为新的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