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倒吊人立刻接上。
“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安成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对一个人好就能成为好朋友了吗?很多人都会一时对他人好。”
“我可以一直对你好。”
“可我之前感知不是这样的。”安成叹了口气,"我这个人比较记仇,一点芝麻大的小事我都能记很久。"
“我之前对你不好吗?”倒吊人仿佛陷入一个怪圈里,持续问。
“你...觉得你对我好吗?是真正意义上的吗?还是只满足你自己的好?”安成把问题反抛给他。
“我...”倒吊人忽地说不出来了,是啊,他真的对安成很好吗?第一次见面语气就不好,以为自己救了人就把自己当成上位者的姿态,随后,也确实没怎么考虑过安成的感受,往往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见倒吊人不答,安成继续问:“你不是在找朋友,你在找跟班吧?”
“我没有。”倒吊人答得很快,但他确实没法一下子说出他哪里对安成特别好,一切只不过是他心里的占有欲而已。
而安成是人,他不是没生命的洋娃娃,也不是感知较低的小宠物,人需要尊重,理解,友善。
安成踢着路边的石子,声音很轻:“或许你觉得你为我做了很多,但那不是直接的,也不是必要的,之前在兔家村的时候,我会跟在你们后面是想轻松点通关,我以为你们能做好,能直接带我成功,所以我基本没有怨言,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说着,歪了歪头:“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跟杜林克在吵什么?”
"我感觉...像两个小学生。"
倒吊人似被雷劈中般愣在原地,喉结滚动,嗓子发紧,“所以...我们在你面前是这样的吗?”
“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在我面前确实是这样的。”
倒吊人乖张,横空出世的鬼才之名让他行事嚣张,无所顾忌,他连杀人都不愿交谈,更何况区区吵架。
而现在,他忽地了解到语言的重要性,就在那一刹,脑中忽然想起魔术师对他的预言。
“玩家没有拿到上帝视角,语言就是最宣泄的情感。”
魔术师随手把玩着牌,“圣杯七,倒吊人,看来你会失败。”
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倒吊人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他想起来了,“这种虚假的成功怎么可能出现在我身上?”他听见自己对此发出的嘲笑与戏谑,“倒吊人会永远成功。”
魔术师没有理会这种小孩子般的言论,只淡淡道。
“自省,自满,妥协。”
而现在,倒吊人终于知道他们讲的从来都不是一件事,所有的牌都包含事业与情感两个方面。
回旋枪正中眉心,事业情感全面溃败。
自我反省,自我满足,自我妥协。
倒吊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那以前的事可以抵消不,我现在对你好。”
安成依旧是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说过的呀,不是对一个人好就算朋友的,甜霜下都能是毒药,快乐背后是绝望,平静下是危险。”
“朋友是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相似,在这之上达到面对问题与解决问题的看法相似,是两个人的互相舒适且都有持续发展的念头,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是双方付出情绪价值,共同支撑友谊,朋友也是得天时地利人和的。”
“那样才能叫一个好朋友嘛。”
安成见倒吊人不说话了,有点疑惑地问:“你没交过朋友吗?”
倒吊人摇了摇头,至少在[黄金黎明]里,他没见过朋友,无非就是几个人互相勾搭在一起说话,吐槽。
他们似乎都不需要朋友,而[黄金黎明]也没有朋友这个选项,多余的感情会影响通关,他见过太多恋人反目成仇,兄弟互相残杀,为了那一点可怜的积分,太多人选择孑然一身了,在这种情况下,[教堂]出现了,以仁爱迅速吸引到一大批人群,但那也不算朋友,只是强者多出的那一点怜悯。
倒吊人忽然明白了安成为什么会对平等看得那么重要,他也不时吐槽过[教皇]就在装样子,都不用他们出手,[教皇]肯定会剥削成员。
为什么?因为他也知道强者的关怀不值一提,无论是为了好名声还是本身的善心。
吃亏的永远是弱者。
那不叫朋友,只是庇佑。
甚至难听点,利用。
他从未与安成说过他的想法,也从未问过安成愿不愿意,那又谈何需要回报?一切不过是心甘情愿,但他甘之如饴。
倒吊人扬起一个笑容,“那我可以从最低的同伴做起吗?”
安成也一直在关注着他,他与倒吊人的实力差距太大,更何况他这种随意的性格,翻脸不认人还好,万一反踩一脚他处境就危险了,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安成也长舒一口气,两人终于把这个话题说完了,“当然了,我们现在就是同伴,你会背叛我吗?”
“我不会。”
安成打趣道:“这么肯定吗?万一我们需要内斗呢?”
倒吊人根本不用想,“那我先把其他人杀了,再把我自己杀了。”
安成:“……”
白说那么多了。
“不对。”倒吊人又自我反驳,“你想让我怎么做?”
安成:“你能成功那是你的能力,是你应得的,我不需要这种虚假的成功,万一我们需要内斗,把我踢出去就好了。”
倒吊人点了点头,“我们肯定是一个队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最先遇见的就是你。”倒吊人转动他那属于高玩的脑子,“按阵营分级来说,要不就是地域,要不就是时间,要不就是副本特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