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哲去了办公室,班主任问他具体发生了什么,路哲就把自己从起床到莫忱犯病的全经历说了一遍。
“你们英语老师让你抱卷子?”班主任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砸吧砸吧嘴放下,他之前看路哲泡枸杞喝,跟着试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茶叶,“去哪儿抱的?”
路哲说是备课大厅。
办公室里一个alpha女老师笑了,“那就是小洁了,我就说……她这几天不还说要去医院里看看么。”
路哲眨眼。
班主任没绷住,在旁边笑了一声,拍拍路哲的肩膀:“没事,不是你的错,先回去吧。”
路哲点头,走出办公室在楼道通风口待了一会儿,脱下了外套——他早晨习惯性地穿外套——确认自己衣服的洗衣粉味道都散去了,才慢悠悠地回到教室。
莫忱和班长还没回来,他把校服叠好放进抽屉,打开后排窗户,散散味道。
保温杯里的水还是一样的温热,枸杞掺杂其中,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喝起来正好。
课程没有耽误,莫忱也没有回来,路哲坐在位置上细心听着,手下依旧是教师用书——他有自己的做题思路和习惯,轻易不想改变——这节课老师讲卷子,最后那道答题第三问他似乎走错了路,希望能听到老师讲。
然而一直到下课,老师沉吟片刻直接略过了那道题,说下节课单独讲,这道题复杂。
路哲看了下课表,发现下节课是周一的下午。
时间跨度好长。
下节课是自习,路哲收拾好稿纸去办公室找老师去了。
推开门的时候,他看到英语老师也在。
对方坐在椅子上收拾东西,后面站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omega女老师,两人交谈内容的声音不算小,路哲稍微听到了一点。
“路哲?”数学老师看他走过来,“怎么了?来送你英语老师?”
“老师要走吗?”
英语老师也看到路哲进来了,今天早上的事她多少听到了一点,“老师怀孕了,这段时间宋老师给你们代课。”
被点名的宋老师,也就是刚才那位年轻的女老师闻言冲路哲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怀孕之后alpha和omega都会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信息素。
路哲笑着冲她微微弯腰:“恭喜老师,老师要注意身体。”
英语老师被他寡淡的语气逗笑,挥挥手就继续跟宋老师交接工作。
路哲没忘记自己来干嘛的,走到数学老师身边。
“老师,我想问一下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三问。”
“啊,”老师看了一下课表,笑笑,“觉得时间太长了是吧,行,我找张纸——”
“我拿了老师。”
“好。”
下午第三节课,莫忱依旧没回来。
班长倒是回来了,其他同学有的因为八卦有的因为莫忱这个人,都去问了问,眼神似有若无地瞟向这边,路哲敛下眼睫,只是把老师讲过的思路写在纸上。
……
莫忱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医生站在床边,推推眼镜:“你们老师说你那位同学不是因为和一位怀孕的老师接触了,哪位老师也不知道自己是怀孕状态,意外散发的信息素被那位同学沾上了,但是怀孕散发出的信息素和你之前病发的浓度相差很大,这边推测你的信息素敏感度再次拔高了,原因虽然不知道,但你以后可能……额,omega或者alpha和你离得近一点……”
医生把记录本夹在腋下,比划了一段距离:“这么近,你就会因为他的呼吸而呼吸不畅。”
莫忱:“……”
他看着医生两个手指之间估计只能放一个横置手机的长度,艰难闭上双眼。
医生和莫忱他爸是很多年的朋友了,莫忱出生的时候状态就不对,小脸儿憋得通红,还是医生及时把他从他那个omega身边抱到另一个房间里才让小孩儿哭出来,后来确诊患上这个病的时候,也是医生不放心,把莫忱放在自己家里照顾了一段时间,等到莫忱他爸把一切都收拾好了才送人回去。
总之,医生相当于莫忱的再世父母。
现在他的再世父母,一个beta,说他和omega、alpha打个照面都会犯病。
莫忱脑子里的想法搅来搅去,他起初还会觉得麻烦倒霉,后来却是忍不住地生出一股不知对谁的愤怒来。
既然我对信息素犯病,既然我闻不了这个,既然这个我这么排斥,那为什么还要我成为一个alpha?为什么?不能成为一个beta吗,什么信息素也闻不到。
就为了让人知道这种病的存在和复杂多变吗?
信息素感知美感度高,他也问过可不可以摘除腺体来解决,但是医生说摘除腺体他的身体会变得极其虚弱,夏天吹个风扇都要感冒发烧外加住院三天那种。
怨气掺杂愤怒与悲哀,在心底绵绵铺了一层,拳头落上去的时候都有气无力的。
良久,情绪散去,无奈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拂去那层屏障,莫忱恍惚想起被扶走之前路哲后颈散发出的浓郁香味。
和信息素带来的痛苦不同,路哲的味道像是世界上最淡的花香的浓缩版,极致的香味像蛛丝和那些痛苦的信息素缠绕纠结,莫忱在舒适和疼痛之间反复挣扎,终于抬起手的时候却被拉着远离了对方。
他睁开眼,喊了医生一声。
医生:“怎么了?”
莫忱把路哲的事情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