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幻境里原意只是想寻或许与他在同一幻境里的岳玄颂，现在确认这些人都不是真实的岳玄颂，也就没有必要呆下去了。

他有些担心对方的安危，加快速度开始寻找阵眼。

只不过没想阵眼竟然是幻境里岳玄颂的心脏。

他垂下眼帘，倏地脸色一变，停下了手中布阵的动作。

对方手腕上并没有他嘱咐过要一直携带的铃铛，在加上岳玄颂在进入秘境时都还一直佩戴着，因此他先入为主认为这只是幻境中生出虚影。但他方才却通过翎羽铃铛感应到了对方微弱的感情波动，能透过幻境传达到他这里，可见对方情感波动之大。

所以当方才的“岳玄颂”死在雪地上时，眼前的人就已经成了真正的岳玄颂，只不过他们的幻境并不在同一个空间。

若是他方才真的毁掉了他的心脏，那岳玄颂怕是得失去半条命。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冰冷。

他将陷入昏迷中生机在逐渐消失的岳玄颂抱起来，抬手间便是恐怖的巨大灵力攻击。

这么想搞自相残杀的戏码…

既然寻常的破阵方法行不通，那便硬破好了。

与此同时，岳玄颂不要钱似的狂砸爆破符和爆炸法器，将幻境搅了个天崩雪裂，混乱之中唯鲜红衣角猎猎。

终于，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口子，气涌上头的他泄愤地再次丢下一沓符咒，头也不回地往破口走。

可算是出来了。

眼前逐渐恢复明亮，他松了一口气，准备去找师尊。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出了幻境又好像没有完全出去。

因为他甫一睁眼，就发觉自己被人揽在怀里，他条件反射想要挣脱身后的束缚。

也在同时，整个空间刹那间崩塌，眼前一道耀眼白光无差别闪瞎人的眼，他无语地揉了揉短暂陷入视线模糊的眼睛。

“惊喜”总是无处不在，呵呵。

“醒了，可有不适？”

师尊的声音。岳玄颂惊得绷直了身体，所以方才抱着他的是师尊？

可惜他现在眼睛几乎看不清，只能闭上眼缓解，磕磕巴巴地回答：“没，挺好的。”除了变成睁眼瞎以外。

慕忆清显然也发现了这点，“抱歉，当时并不知道你醒了，没有提前提醒你闭眼。”

师尊竟然给他道歉？果然他还是没出幻境吧，不然怎么会碰上这么与平日大相径庭的师尊。

又是一阵烦躁，倒不是为心疼用的一大堆价格不菲的爆破符，就是被这破幻境给气到了，怎么每次都能遇到“假师尊”。

眼皮上突兀地传来凉丝丝的触感，很舒服。

慕忆清取出一条冰丝稠法器，从岳玄颂眼前向后轻轻系在后脑勺上。

“戴上这个或许会舒服些。”觉察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他问：“为何生气了？”

岳玄颂这下是真的懵了，这到底是不是师尊？

若说是，师尊还没这般称得上是和颜悦色地同他说过话，更遑论这样关心他。

但若说不是......先前的冒牌货那种平等漠视天下的模样，也不会用这种怀柔政策来迷惑他吧？

想着想着，他突然福至心灵。

对哈，他还有一个冒牌货不知道的秘密武器呢。

慕忆清没等到对方的回答，正要继续询问，却突然听到了神识传音，通过翎羽铃铛传过来的一句“师尊？”试探的语气满是小心。

这是担心现在还处于幻境中。

心底像是被什么轻轻挠过。

于是他也通过神识传音过去，“嗯，是我。”

听到肯定的回答，心头紧紧提着的大石总算落地，岳玄颂松了一口气。

视觉消失，听觉就会更灵敏。

他知道现在师尊和他离得很近，伸出手碰到了对方的衣角，然后开始朝目的地挪挪挪。

落在慕忆清眼里，便是红衣少年那双恣意明媚的桃花眼被丝绸遮住，无端多了几分可怜的意味，还像寻求庇佑的小兽一般朝他一点一点挪过来。

心被波动了一下。

而岳玄颂并不知情，强撑的坚强在见到师尊这一刻顷刻土崩瓦解，心底的酸涩顿时蔓延开。

妖族的小少年心志都比人族成熟晚一些，最是控制不住情绪的，而他被情绪支配，自以为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靠近了他心中目前最理想的避风港。

说不清其中有几分是因道侣契约的吸引力引导，又有几分是主观意识。

慕忆清的眼底在他不自知的情况下已经盈起了笑意，在见到对方有些偏离航道时还颇有闲心地用灵力勾住对方手腕，引导对方矫正错误方向。

岳玄颂已经抛开了平日里师徒相处本分，贴着对方在风雪中带着温度的皮肤才找回了些安全感，“师尊，我真的好疼好疼，而且还好冷，幻境里的你还不认我......”大起大落，差点就要死在那里了…

“幻境里的都是假的。”慕忆清不太熟练地安慰人。

对方不说话了，但他的颈窝处有温热的气息存在，紊乱的呼吸一快一慢。

不知过了多久，岳玄颂吸了一口深气，终于缓过神来了，他梗着脖子不知道是该继续埋着还是仰头望天，只能一动不动看着前方的一角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