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秦鹤景就醒了,比养成习惯的生物钟还要早一些。
半边身子被柔软包裹。
准确来说,他是被压醒的。
大抵是睡前握着手的缘故,原本睡得离他还有一臂宽距离的人,不知何时,翻滚到了他这边。
像是寻找热源一样,直往他的怀里钻。
他低头,瞧见的就是她毛绒绒的脑袋,头压在他右肩处,左手还在他的掌心里,右胳膊横过他的身体,囫囵抱住,不仅如此,右腿也跟着压了上来,八爪鱼的姿态。
睡相当真是如她所说那般,不是很好。
这样睡着对身体并不好。
秦鹤景尝试着调整她的睡姿,谁料他一动,她也跟着一动,眼见着就要醒过来。
秦鹤景只好放弃。
她的靠近,对他来说,是久违的亲近,他还不舍得,将人拉开。
热气氤氲,包裹。
热源从她的身体传递过来,熏得他半边身子暖烘烘的,有什么热烫的东西滚进心底,连带着他另外一半没有被子的身体也热了起来。
整个人宛若如火炉上烤。
后背甚至出了一层细汗,为了不干扰她的睡眠,也为了能将此刻她依赖自己的情况维持得久一点,再久一点,他没动。
低头瞧着人的发顶,没忍住,亲了亲。
身体某处隐隐发生变化,他微微蹙眉,迅速直起身,小幅度地挪动身体,想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之下抽离。
然而,刚挪动一寸,就被怀中人一扣,又拉了回去。
秦鹤景在黑暗中苦笑不得。
当真是甜蜜的折磨……
早秋的天气虽然凉一些,却并不冷。
半夜感觉到凉的谢瑶迦寻着热源巴拉了上去,温度适宜,她也就没有放手,就着这个姿势睡了一个好觉。
等她清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块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了些的白皙胸膛,胸口微微起伏。
残留在脑海的那点零星睡意瞬间被她丢到脑后,如撒开烫手山芋一般地收回扣着人的胳膊。
她、她这是睡相又不好,压到人了???
“阿瑶,醒了?”
头顶传来沙哑的声音。
谢瑶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半边身子还压在人身上,忙将跨出去的腿收回,只是在挪回自己地盘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一个有些硬的东西,还没等她思考是什么的时候。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像是痛苦,又像是另外一种……
谢瑶迦没想太多,第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压到其余看不见的伤口了,忙整个人从床上腾地坐起来。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受了伤没说?我压到你哪里的伤口了?让我看看。”
然而她如同倒豆子一般将问题倒完,对方没有即刻回应不说,还第一时间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微微弓着腰,形似痛苦。
这一下谢瑶迦是真的慌了,“你没事吧?”
还没等她凑过去,秦鹤景伸出手虚虚拦住她,“我没事,阿瑶,能帮我打点水来吗?我想洗漱……”
声音越发的哑,还带着沉,仿佛克制隐忍着什么。
谢瑶迦犹豫:“真的没事吗?要不,我叫老李头来看看?”
“……真没事,帮我打点水来就行,我出太多汗了,要洗洗。你若不去,你这一床的床单怕是要臭了……”
听出对方最后的调侃。
谢瑶迦才松口气,忙起身出去了。
倒不是真的怕秦鹤景汗臭她的被褥床单,只是她莫名觉得,秦鹤景好像有什么需要自己单独解决。
再留在那里,就不礼貌了。
等谢瑶迦到了附近水井打了水,又去厨房烧好带回去时。
秦鹤景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屋里的窗被打开到最大。
男人打着赤膊,下身着了寻常的军裤。
裸露出来的上半身肌理分明,瞧着比她寨子里的那些糙汉不知好看了多少。
谢瑶迦多看了几眼,就看到挂在脖子上的那一只手里还攥着什么,还没看分明,就闻到一丝奇怪的味道。
没等她再仔细嗅闻,风一吹,这最后的一丝味道也消散了。
秦鹤景走过来要提过她手里的水,“这里有可以冲浴的地方吗?”
谢瑶迦回神,“你要洗澡?”
“嗯,昨日滚了一身泥,现在又出了一身汗,得洗洗。”
“你现在这样方便吗?”
她想将他手里的水桶重新提过来,“我来吧,你受伤就不要逞能了。”
“我只是伤了肩膀,又不是废了手。”
秦鹤景没给她提,温柔笑道:“你也去洗漱,等一下我们一起吃早饭?”
“不行,你这样去洗澡,动作不便,伤口碰到水怎么办?还是我来。”
谢瑶迦说什么都不放心他一个人。
“我可以自己洗,真的。”
秦鹤景此刻开始后悔,柔弱装过度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