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那一堆被灭门一样的尸体卷宗里找出蛛丝马迹。
尸体有男女老少,服饰用料却不同。
老头儿曾说过,那一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却也算是簪缨世家,门楣看来也是如此。
可那满地的尸体却是粗布衣裳。
反倒是附近传来土匪洗劫村落,尸体失踪的消息。
也就是说这一地的人很有可能就不是那一家人,反而是什么人为了掩盖行踪,偷了尸体充数。
她到了杭城,一路顺着陈金虎发现的痕迹摸过去,皆是看到打斗的痕迹。
仿佛被人追杀已久。
再一联想到寨子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也就明白了。
“您知道寨子里有鬼,那些吃人的老家伙想要那个位置,位置一旦放了,老祖宗的心血毁于一旦。所以您选择自个儿出来吸引火力,然后让我坐上那个位置,为的不只是磨砺我,还为的是我的安全,是不是?”
老头没吭声,谢瑶迦往下说:“您觉着出去吸引了火力,让那些老家伙觉着可以对您动手了,便卯足了全力对您,也就忽视了寨子里的我,这样一来,我能趁这个时候收拢人心,坐稳位置,到时候老家伙们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您几乎用了您的半条命来为我铺路,父爱真是伟大呢。”
瑶迦语带嘲弄说完,又落了泪。
“哎哎哎,你别哭,是爹爹错了,爹爹错了还不行吗?”
老头儿又慌了手脚,丢开酒壶,第一时间凑过来给她擦眼泪,语无伦次的,“当时那个情况,他们几个都想要我的命,我也是怕,怕牵连到你。”
“爹爹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老早就想去见你娘了,死又何惧,断不能让还尚在青春年华的你受罪吧,所以就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对你好,对寨子也好。”
“好啊,丢开十几岁的闺女儿还有理了?”气急,谢瑶迦就瞪他,“您不是允诺娘亲会好好照顾我吗?丢开我,自己面对一切,自我感动,这就是照顾?您不怕到了地底下,娘亲戳穿您的脊梁骨?”
这话说得老头儿身子骨又是一抖,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似的,连声道:“怕了怕了,小祖宗你别说了,你爹我真的怕死了。”
看他举起双手投降的模样,谢瑶迦被他气笑了,嘟囔一句:“也就娘亲才能治得了您。”
“你也能,真的。”
谢瑶迦白他一眼,“算了不说您了,回来就好。”
这事儿好不容易过去了,老头儿欢喜得恨不能放上鞭炮,但很快神色又颓靡下来,拿那一双不大的眼睛时不时瞥她一下。
“怎么?”
谢瑶迦还是大马金刀的坐姿,时不时地往嘴巴里抛花生米,然后喝一口小酒,逍遥赛过神仙,见他这般模样瞧她,登时一挑眉。
“就是……”
老头儿斟酌字句,“你现在屋里的那个。”
“秦鹤景?他怎么了?”
谢瑶迦皱了皱眉头,丢开花生米和酒碗,腾地站起来。
老头儿见着闺女这么紧张的模样,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没怎么,快坐下。”
想问的话在此刻得到了答案,没了再问下去的必要。
拉着人坐下之后,老头就开始喝闷酒。
“怎么了?有话你就说啊,他欺负您了?”
说完这话,她又嚼着不合理,“不对啊,您身上这等功夫谁还能欺负您,秦鹤景就更不能了,他瞧着就不是那种会乱欺负人的主儿。”
“说说,干嘛了?”
谢瑶迦推了推亲爹,得到老头子的一个怨念眼神之后,蹙眉道:“您不会……又欺负他了吧?”
“什么叫又?!”
老头子终于气得跳脚了,腾地站起来,“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了?再说了,他拐了我的女儿,我还不能欺负欺负他了?”
“你胳膊肘子拐得也忒弯了吧?能不能想想你爹爹?心多碎,养了十几二十年的大白菜被人拱了,一时半会能接受吗?”
“他没拱。”
激动的神色卡在脸上,表情变得难以言喻,“不是……他是不行吗?看着也不太像……”
“……”
谢瑶迦一巴掌拍在自家亲爹的小臂上,打断他的旖思,“我们没洞房。”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自小生活在糙汉子居多的土匪寨子里,谢瑶迦当真知道自己亲爹说的是什么。
只是她从未想过这事儿,说起来也不觉脸红,“刚拜完堂,青龙帮的人闹事就将他掳走了。”
“嘎?没睡到?”老头子摸摸下巴,觑了自家女儿一眼,“闺女啊,你有点亏。”
“?”
老头神秘兮兮挤过来,“他之前受伤被我救了,我看过,啧啧啧那身段好的咧,比当年的你爹我,就差……”
老头子挤眉弄眼,比划着:“那么一丢丢。”
“好了别说了。”
谢瑶迦丝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亲爹的嘴上。
本来还没什么想法的,被他这么一说,再加上酒意一熏,脑子都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