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紧闭的大堂门被瑶迦一脚踹开。
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她。
她出现的太突然,他们面上的表情还没收好,愤怒的,怨愤的,鄙夷的……个个涨红脸,戛然而止的情绪使他们的红脸转为青。
面上青的,红的一块。
五彩斑斓。
在看清是瑶迦的那一刹那,表情凝滞,又有一瞬的苍白。
瑶迦扫过全场人的面色,眉一挑,“这是干什么?上演猴戏吗?还是变脸术?”
一面说着,一面径自走向大堂中央那空荡荡的鹿皮座椅坐了下来。
大马金刀地往后一仰,将腰间的枪丢在石桌上,扯过石桌上的瓜果点心,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嘴巴里塞着,一边对着他们点头示意,“继续,说的什么,我也听听。”
明明是个小女娃,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方才还怒气汹汹的人群气焰瞬间被掐灭了不少,面面相觑,似在犹疑,却没有一个人敢随便吭声。
不怪他们这么怂。
只因第一次,谢瑶迦继任帮主时,他们当中有长老站出来反对,结果嘴巴刚一张,一个不大不小的核桃仁被坐在主座的女娃抛出,准确无误地卡在了那位长老的喉管口。
憋得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喘不上来,差点就没了小命。
从此之后,没人敢反对谢瑶迦坐的这个帮主之位,至少明面上不敢反对,也不敢乱说。
谢瑶迦比她父亲还要雷厉风行,手段狠厉。
无人敢惹。
俨然就是山里的小霸王。
此时,气氛渐渐凝滞下来,但也不过是几息,终究有人憋不住,原因无他,这一次机会若是抓准了,说不定能将瑶迦拉下马,青雀帮届时就如他们所愿,变天了。
“帮主,听说您昨日救了一伙人,这一伙人是国军,这事可否属实?”
说话的人长着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年纪比她大一些,他的身旁坐着一个灰白短须的中老年男人,那是谢瑶迦的大堂伯,说话的则是大堂伯的儿子。
青雀帮伊始是他们谢家的祖宗和一群友人成立,掌权一直由谢家嫡系子弟掌权,延伸下来到她这一代,就只剩下她。
他们不满已久,恨不能找个错处将她狠狠踹下来,亦或者盼着她某天出个意外,好让一切顺理成章。
昨日一切都不是秘密,瑶迦也没想要瞒着,于是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嗯,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怎么?”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油锅之中,刚才的喧闹又回来了。
“你怎么如此糊涂?!”
贼眉鼠眼的青年话语在一群窃窃私语的人群中格外突兀,连敬语都顾不上用了,“你可知,那一伙国军是来做什么的?”
瑶迦嚼着花生米,佯装不知地敷衍,“哦?做什么的?”
那人似乎像是真的被她气到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糊涂啊!那可是来剿匪的国军!昨天你如果不将人救下来,他们就落入青龙帮的手中,死翘翘了。现在你将人救了,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到时候他们要是把我们寨子里的机密泄露出去,或者某一天他们逃出去之后,将我们的寨子和青龙帮的一起端了,怎么办?”
“你让跟在你身后的那几千口人怎么活?”
“你让我们这些人又何去何从?”
一声声质问抛出,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大了。
青年见有戏,面上更加洋洋得意,在他一旁坐着的老者胡子捋得也就更加顺畅,父子二人都写满了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事儿确实是您做的不对了,帮主。”
人群之中,另外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冒了出来,瑶迦抬眼瞥了过去。
人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拄着拐杖,雪白的长须几乎曳地,那是寨子里最有威望的,年纪也是最长的长老。
当初她爹失踪之后,也是他将她拥护上位的。
寨子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论辈分,瑶迦应该敬他三分。
见他说话,那些安静如鸡的人也纷纷开始你三言我两语起来。
“就是啊,哪有将敌人往家里带的?”
“救人做什么,要我,我就直接弄死,卖给青龙帮一个人情,以后咱们两个帮派占山为王,主打一个安稳,十全十美不就很好?”
“切,女娃子就是女娃子,妇人之仁,脑袋不懂得变通的,简直要害死人咯。”
“哦?”
瑶迦将这话茬一接,瞥向说话之人,寨子里二长老的儿子,她慢悠悠地开口,面上带着几分认真,“害死你家人了吗?害死你家谁了?”
那人一噎,还没找到话反驳,就又听瑶迦悠悠开口,“你家不是很全乎在你旁边坐着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