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第二天一大早,贾瑶端着粥,拿着一柄小匕首,在女佣略带惊惧的视线之下进了病房。
男人刚醒来不久,被护工扶着从病房内的洗手间出来,面上清清爽爽,前额的碎发还往下滴着水珠。
被他一抹,透着一股随性而为的好看。
面上的胡茬剃干净了,除了那病服空空荡荡再不似从前那般之外,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人清瘦了许多,可依旧是好看的。
“生病还不忘爱干净,阿景,你可真招人喜欢。”
贾瑶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扶。
护工也识趣让开,就要将男人的胳膊交到她的手里时,然而,男人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手。
摸索着伸手向前,笃定了就算是摔倒也不许她碰。
贾瑶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索性就抱着手跟在他身后走着。
盯着他缓慢靠近床铺,缓慢爬上床……竟然很顺利。
“啊呀,没摔,真是非常遗憾呐。”
贾瑶施施然地在床边坐下。
端起了放在一边桌几上的粥,护工见她要亲自上手,忙走过来,“大小姐,我来吧?”
贾瑶却轻易地将手中的粥端远了,淡淡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去忙其他的吧。”
明显是逐客令,护工只好离开病房,离开带上门之前,多看了眼房内的两人。
一个靠坐在床上,面容淡然冰冷,一个端着粥,看向床上的男人时都带着无边的情意。
再联想那天男人将粥吐在自家小姐身上的情形,不免摇头叹息。
这般用情至深的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冷若冰霜的男人拿下……
房门关上,护工全然不知,里头的景象全然换了一副模样。
“想好了吗?阿景。”
女人的嘴里吐着甜腻腻的嗓音,男人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贾瑶也不恼,静静等了会儿,确定他确实是对自己的话不想回应了,便将粥搁下,慢条斯理地打开托盘上,粥旁边的另外一柄东西。
刀鞘抽开,就是一柄锐利的匕首。
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握着勺子,她勺了一勺粥,喂到男人的唇边,“腹中空了几天,一定是饿坏了吧?来,吃点。”
乔景鹤的唇依旧紧闭,贾瑶却像是早就预料到那般,没有多少耐心,握着匕首的右手翻转刀面,贴着男人瘦削不少的脸拍了拍,用最甜腻的嗓音温柔说着威胁人的话。
“如果阿景不吃,我就不敢保证阿景身上的肉还能不能好好的了,毕竟我是可爱的富家小姐嘛,多的是叫人生不如死的办法,你说呢,阿景?”
男人那一汪死水的眸子静默了一瞬,终于微微转动,“看”了过来,漆黑不见任何光亮,“贾小姐追求人的方式,可真清新脱俗。”
扯了扯唇角,苍白的唇瓣牵带起嘲弄的笑意。
有些人天生就像是带了贵气的上位者,即使身陷囹圄,周身的气势也丝毫不输人。
被这么一双不带任何情绪的冰冷眸子一瞥,明明那眼底没有任何亮光,贾瑶却觉得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刀子逼在她的喉咙口。
下一瞬就像是要割破她的喉咙,吸食她喷涌而出的鲜血。
这是一场无形对峙的博弈。
任何心软,甚至退缩都要不得。
她能做的,就是像一条毒蛇那样,不顾危险,顺着那无形血淋淋的匕首反其道而行之,往下攀,不知廉耻,不择手段。
“多谢夸奖呢。”
贾瑶笑,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如果这都不能让阿景动容的话,那我就只好……”
声线微微放低,她凑到他跟前,盯着他的眸子,缓缓一字一顿,“……好好叫人恢复一下阿景钱包里的相片……想必一定有追阿景的办法……”
这话音未落,脖子上冷不丁地被扣上一只手,漆黑不见光的眸子埋藏着滔天的怒意,震颤。
字眼从咬紧的牙根子里蹦出,“想死?”
手指越收越紧。
没进食几天只是打营养液的男人,气力竟然还恢复了七成,惊人的体格,惊人的恢复力。
此时的男人像是一个丧失了理智的疯子。
但是女人比他还疯,咯咯笑着,丝毫不在意地开口,“那你就乖乖听话嘛~”
撒娇的甜腻嗓音灌入耳,莫名地掀起一丝诡异的情绪。
乔景鹤眉头微蹙,放开了她。
演戏而已,他本就无意跟她进行到这种地步。
但不知为何,这个女人无时无刻都在牵动他的情绪,似乎企图激怒他,或者说,“疯”,很“疯”,想掌控他,却在关键时刻又松了对他的桎梏。
很奇怪。
无所探寻的奇怪。
还有昨天那莫名的眼泪。
哭?
到底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