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谓比他睡得晚,他忽然想把这张纸填满,用他想象中自己此刻本该有的生活,还有陈逸,和所有没被实现的遗憾。
“余谓。”
任有道猛地喊一声他的名字,胳膊也猝不及防搭在他受惊的胸口。
余谓对着他的脸扬起手,举了好久没拍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怜悯,也不知道任有道对他来说到底算不算一种遗憾。想了好久,他把胳膊全部放进被子里掖好,没有丢开任有道的拥抱。
唯一知道的事,任有道对现在的他来说随时可以失去。
他没有寄予情感,也不会有风险断掉牵挂。
余谓如释重负笑一下,终于可以睡着。
连他都没发现今晚的纠结由任有道开始,尽管中间夹杂了所有人和烦心事,最后也止于任有道。
————
英国有时间合适的航班,所以法国玩了几天以后他们又回了英国。
任有道打开刚在免税店里买的巧克力,笑眯眯看着女孩,
“真不再见你妈一面啦?”
“你要是想,大舅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余谓把手提行李箱放在旁边的座位上,
“你有她电话吗就打。”
“你不是有吗。”任有道贱兮兮拿屁股把他撞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未成年,“你有就是我有啊。”
“别说得共同财产似的。”余谓已经坐好了,手机充电器也在座位旁边安分插着。
“你还真别说,”任有道猛地坐过来,余谓还以为他要坐在自己腿上,一躲就听到他胡诌,
“刚好在英国呢,你要是想咱俩马上去扯个证也行。这样就共同财产了。”
脑子轰隆一下,余谓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能开出这么荒诞的玩笑。
算了,任有道,能理解。
刚想上涨的情绪就被压回去,血管胀了一下就平静,平静的脸上剩一个荒谬的笑容。
“你这就想好了?”
任有道没打算结束这个玩笑,还把荒谬的话放手里把玩,
“那是啊。和我共同财产你还占便宜呢,多好啊。”
“下半辈子就和我过,你想好了?”
余谓忽然对上他的眼睛。
任有道忽然觉得里面的黑色要把他吞噬,吸进去了幸福就一去不复返。
谁都知道这就是个玩笑。可他们两个好像在暗暗较劲着些什么。
不是暧昧的拉扯,没有确认心意的环节,他们已经过早尝试了感情里最让人贪恋的禁果。
可果都吃了,还有什么承诺的必要呢。
任有道低下头笑一下又抬起来,不管不顾地对上他的眼睛,
“什么一辈子的。结婚还能离婚呢。”
“我算是懂你为什么说你这艘船难上了,感情你是个纯爱战士。”
好像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余谓的眼睛里多了胜利的一丝喜色,
“你反了。我这艘船难上...”
他缓缓靠在椅背,不再看任有道的表情,
“是因为永远没有终点。”
“我到不了世俗意义上的终点。我给不了承诺,给任何人。”
“哈哈哈哈...”余谓没想到他这么正经地说话会被笑声打断,扭过头有点震惊地看着他的床伴。
算了,任有道又不可能明白。
“承诺有屁用啊。谁找你要这种东西,义务教育都没学完吧。”
任有道笑完这样说。
“大舅,不能说屁。这是脏话。”
茵茵坐在任有道腿上,伸手堵他的嘴。
眉头一皱,任有道反驳,
“你还会放屁呢,凭什么我不能说啊?”
“屎尿屁,天天都... ”
这次是余谓一掌过去堵了他的嘴。
“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这不人之常情吗,你这奇奇怪怪的,谁还不会放屁了....”
“再说你就要现场给我放一个是吧。”
茵茵听到这里马上跑了,还听到任有道在后面争论,
“我现在没感觉啊,放屁哪有说屁字容易...”
大舅和舅舅天天吵架,可他们说的话比以前多多了。
茵茵抬头看看屏幕上面的登机口列表。
她很喜欢现在这样。她不在旁边的时候,大舅和舅舅也会说很多别的吧。
只要他们一直说,舅舅就不会看起来那么可怜了。
“那不是你家司机吗。”
余谓突然说。
话题转得也太快了!
两大一小顺着余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准确捕捉到了一个身影。然后任有道翘起二郎腿,
“啊,他是我哥放过来监视我的。”
“估计来英国找我哥汇报情况了~不知道会不会说你坏话呢。”
余谓一脸黑线,
“说我干什么。”
任有道抓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
“毕竟我俩全天下最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