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晦猝不及防被问了个没想过的问题,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茫然。
“啊?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我一意孤行,卓定远是为了陪我,我可以为我自己不妥当的行为付出代价,并不意味着我想让别人也替我承担。”
“......不只是卓定远,派出所给我俩签字的那个领导,二话不说借我们单警设备的管理员,包括肯带我们一起去的派出所兄弟们,没出结果前,我其实都挺愧疚。”
时潇垂下眼,面无表情夹起快被戳烂的鸽子肉,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就被林晦一筷子夹走放到自己餐盒里,替时潇重新换了块完整的肉。
林晦看到时潇略微怔愣的表情,解释道:“那个部位有点柴,喏,鸽肩肉这块儿应该好吃点,......额,反正这块儿要是烤的话,挺好吃的,炖汤的我还真没试过,你试试,不好吃就吐了。”
时潇垂下眼,夹起那块肉毫无表情塞进嘴里,挺好吃的,......但是好难吃。
林晦看了眼工作群,没什么异状地继续说:“吃完睡一会儿,下午得忙,晚上路口等你,咱俩早点回家。”
...
“中午时间短,还想让你休息一会儿,就没多问。”吃完晚饭后,林晦压低声音,嘴唇在时潇耳垂上碰了碰,声音很轻,低得仿佛是气音:“......时潇,你中午为什么生气?”
天色将黑未黑,地平线处在负四度到负六度之间,晚霞跌落暮色,时间正处于蓝调时刻。
世界被染成静谧温柔的蓝,登场于夕阳远去,消散于星月归来。
林晦顿了顿,左手试图绕过时潇,时潇斜睨林晦一眼,身体几乎擦着林晦的腿,被揽到右侧。
猝不及防被换位置,林晦神情一愣,猛地意识到什么,笑倒在时潇怀里。
林晦躺在大腿上,睁开眼就能看到时潇的脸。
......这感觉还挺新奇。
林晦干脆把腿也放沙发上,含笑对并不低头的时潇缱绻说:“我想知道,可以吗?......哥哥。”
时潇身体一僵,机械地低头看向恶作剧成功的林晦,咬牙启齿道:“松手,别动我。”
时潇又没明说让他起来,他就当没听见,大不了就不动了。
林晦舔了舔虎牙,弯起眉眼对时潇笑得灿烂,手乖乖放在原位。
时潇闭了闭眼,用手试图挪开林晦捣乱的手,偏生林晦捏的不是个地方,时潇的手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忍不住抬起,最后干脆闭上眼,索性不去看林晦恶劣的表情。
腿上的重量猛地一轻,时潇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便被林晦的干燥宽和的手掌覆上眼睛,暂时夺去光明的权利。
“嘶,扯着了,时潇你并并腿,距离太宽了。”林晦贴在时潇耳边轻笑,果然达成目的。
“好了,我沉不沉,早就想做了,原本的位置是想颠倒一下,......也没差。”
重回光明,时潇瞳孔剧烈收缩,目光游移着打量大喇喇地跨坐在他身上的林晦,刚想说话,便被林晦堵住:“......唔?!”
“你特么能不能.....换个正常的地儿?”时潇想挣开林晦,偏生顾忌着林晦揽他的左臂,“起开,换个地儿,你不是问原因吗?......别捏了。”
“记着呢,一会儿问,我就蹭蹭,有点难受。”
如林晦所愿,现在的位置确实颠倒了。
林晦依稀从自己腿间的缝隙中清晰地看到茶几下面的瓷白色的茶盒,不免松了口气,幸好时潇柔韧度比他好。
......他可做不到。
......
......
“所以原因是什么?”已经洗过澡,笑的跟偷腥的狐狸一样的林晦,头还埋进时潇还带着湿气的修长的脖颈间,低声问道。
被闹得昏昏欲睡的时潇,伸手欲推开林晦,指尖反而被林晦叼去磨牙。
时潇猛然清醒,看向林晦笑着咬住的指尖——这根手指刚刚......
“嘴松开,我再说。”时潇没法子,只得被林晦闹起来,声音略带艰涩:“你白天想了那么多人,林晦......为什么你还是没想你自己?”
林晦把头埋进时潇脖间,闷声发笑,跟他设想的问题差不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时潇幽深的锁骨,有点牙痒痒,理所当然开口:
“因为是我做的啊,我当然最先想的就是我自己,其实我可气了,不想跟你说,明明我摁的人,还害得我那么久都不能抱着你,夫妻生活......夫夫生活一点都不和谐,论功行赏什么的,我真没所谓,道歉有所谓。”
“本来还想过要是我真抓错了人,我是不是得鞠躬道歉,不过嘛,他现在得对人民道歉,时潇你说,对不对?”
时潇垂下眼看着狡黠地冲他笑的灿烂的林晦,轻嗯一声,他刚刚其实注意到林晦故意模糊的读音。
......时潇对这个问题没太大执念。
“把手拿开,你特么客厅闹了一回,浴室还......”时潇干脆压住林晦作乱的手,咬牙切齿道:“我警告你,下次再不戴,你就别跟我一起睡。”
林晦撇了撇嘴,任由手被压着,低声抱怨道:“才三次,又不是我不想,沙发边上我又没放,再说又不是定下来的日期,我又没准备额外的份额,万一用完了——”
时潇面无表情关上床头灯。
他早该看明白了,在这种问题上,林晦脸皮的厚度远比他钱包还要厚,明天开始他就找机会把林晦额外藏在自己衣柜里一箱子垃圾扫地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