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地面拒绝降落,降落终止。”
灰鸽基地的地面平台都配备有充足的弹药火力,不被地面平台允许的战机与飞船,强行降落会触发自动反击,无差别攻击空中200米以内的物体。
猛然停下的战机编队只得在空中悬停,编队队长继续尝试联系指挥官阿维德和基地信息中心,依然无人应答。
没人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基地地下,阿维德·帕克,从军几十年以来,第一次经历被困在监控室半个小时,毫无办法。
他拔出腰间的光能枪,对着门一口气打了上百发,直至枪管过热,强行终止了连续射击。
即便如此,门上也只留下了一些可笑的小型孔洞,基地的建筑材料多数用的是特制合金,极为耐热防爆。
出不去,通讯中断,连照明也没了。
监控室内,只有屏幕上那句“不入流”一直陪着他,像是在看他的笑话。
已经死了50年的人,就不要再阴魂不散了。
阿维德紧绷着嘴角,额边整齐的银发垂了下来,他抬手一枪把监控屏幕打烂了。
难道是战后这几十年过得太过平稳放松,现在一只老鼠窜进他的基地,都能引起一场混乱。
到底是哪只老鼠?难道是当初要塞战役里活下来的那人的下属们?
阿维德面色阴晴不定,时间即使已经过去了五十年,脑内还是浮现出了几个名字。
室内灯光突然亮了,闪烁的警报灯和声音停了下来,紧急事态模式解除了。
“指挥官!”下属打开门冲了进来,“指挥官您没事吧?”
阿维德抬手看时间,刚刚好半个小时。
“所有人进入备战模式,”阿维德拿着光能枪往外走,“从现在开始封闭所有出口,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任何人离开基地。”
下属立刻传达下去,同时汇报了一下基本情况。内部通讯已经正常,但这段时间内的数异常还没恢复,需要时间排查。查觉到异常前来支援的战机部队已经到达基地上空,但无法降落。
“地面平台系统拒绝战机降落,且指令无法修改。”
“无法修改?”阿维德皱起眉头。
“整个基地的后台系统指令权限被重置了,我们现有的权限根本不够,工程师在尝试,但目前无法突破系统的防火墙。”
下属继续补充道:“……审讯室那个打捞人也不见了。”
骚乱的源头大概就是她,看来这个女人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混入基地,阿维德咬牙切齿,“找,活的死的都要找到她。”
*
程维洛被一阵晃动震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数据中心了,她坐在某个驾驶舱内的副驾上,舱内只亮着微弱的仪器灯光,舷窗外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耳边还响着柔和的音波,黎绪又把头盔给她戴上了。
主驾驶上的黎绪戴着战机头盔,察觉到她醒了,侧过脸朝她笑了一下,半透明面罩后那双弯弯亮亮的眼睛晃了她一下眼。
黎绪做了一个出发的手势,窗外随即亮了起来,程维洛抬眼望去,发现这是一处大而空旷的地下空间,四周是整齐排列着的战机,顶上的巨型天幕正向两侧收起。
他们应该身处基地的地下武器库里。
程维洛侧头看着黎绪,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找到这里,又是如何成功启动了设备的。
紧接着,黎绪操控着战机起飞,她又瞠目结舌地看着周围一架接一架的战机也随着他们一起飞了起来。
天幕完全打开,武器库里有上百架战机都随着他飞了出去。
战机飞离地面,程维洛意识到武器库的正出口就在地上平台的中心位置。而基地上空,正密密麻麻地盘旋着从其他基地来支援的战机编队。
对方似乎是被这些突然出现的机群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贸然采取行动。通讯频里一直有消息提示在闪烁,是对方或者基地内部在尝试联系机群,都被黎绪无视了。
程维洛没有操作过军方战机,只能从显示屏上看飞行图。
黎绪驾驶着这架不起眼的战机,在两波机群的空隙间,灵活地钻来钻去,一直在不停地转换位置。
每换一处位置,悬停一分钟左右。飞行图上,程维洛看到原本处于自动驾驶悬停状态的其他战机,会被它“唤醒”,识别附近的支援战机,开始主动攻击。
那些攻击幅度都很小,要么发射一波自动的光能弹,被对方开启的防护罩弹开,要么是整架战机作势要冲撞上去,被对方紧急避开……
总之架势做得很足,但有效攻击为零。
原本基地上空盘旋着一百架战机,加上平台下起飞的一百多架,全部混在一起,像一群发了疯的无头苍蝇在到处乱串乱撞。
基地上空热闹非凡,乱成了一锅粥。
程维洛看傻了,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驾驶员,能不能说说你在干什么?”
“制造混乱。”黎绪似乎心情很不错。
“然后呢?”
乱是乱了,好像一点用也没有,甚至两人也是无头苍蝇中的一员。
“然后我们就……”黎绪解除了自动模式,一拉操作杆,战机俯冲向下,直直朝着地面撞去。
程维洛被巨大的惯性力甩得紧贴着椅背,耳朵嗡嗡的,只隐约听见黎绪带着笑意的声音:“就趁乱逃走。”
撞倒是没撞上,但程维洛被武器库出口处的巨大战舰吓了一跳,它升起了顶处的炮台,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炮弹口正对着天上,战机迅速调整方向,又再次回归到混乱的机群中。
基地内的阿维德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站在驾驶室内,看着操作员在几百架战机中,最终锁定了作乱的那架。
“指挥官,此时攻击目标,可能会误伤其他战机。”
“让他们自己躲开,”阿维德面色铁青,“攻击!”
暴雨一般的流弹打过来的时候,程维洛已经无暇再欣赏黎绪高超的驾驶技术,她看着舷窗外火烧一般的天空,心情竟然很平静。
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从捞飞船捡垃圾,发展到如今这一步的。
她那一刻的感想只有一句话:“这就是我乱捡漂亮男人的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