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样盘算着,夏琳琅决定从今日起,以后见着顾筠一定绕着走,他往东,她绝对不一起,他朝左,她一定就朝着右,避免两人有见面的机会,无端又惹出一堆的麻烦事。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今日顾筠带她去布庄,下车时偏不那么凑巧,她没站稳被顾筠伸手搀扶的那一下,被巷子里的过路人看到。
正如她所想,顾筠这人走到哪儿,哪儿就是目光所在,他那张脸坊间谁人不识,也就一个晚上的光景而已,第二日,才过辰时不久,坊间就又有新的流言起来。
前一日过于折腾,夏琳琅已经累极,早早便就寝,是以到了第二日,当她看到赵娉婷火急火燎的从院外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的感觉。
“你昨日去哪儿了?”没给她时间反应,赵娉婷一进来就直奔目的所在,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问题就这么直愣愣的砸了下来。
夏琳琅眼眸还有些惺忪,闻言先是缓了一会,才懵懵的说:“昨儿吗?和夏奕一道去未名湖泛舟了。”
“然后呢?泛舟之后还有没有发生别的?”
“你,你想听什么?”她说的有些犹豫,听对方的口气,像是知道什么。
赵娉婷却敏锐的嗅到了什么:“别想瞒我,究竟是不是有事发生?”
夏琳琅没有立即回答,捻着桌上的糖渍酸梅塞了一颗在嘴里,酸甜刺激着味蕾,让她清醒不少,眼睛似躲非躲的看着赵娉婷,口中的核在嘴里转了几圈后,才老实交代了昨日的事情。
“就是昨天,夏奕非要去游湖泛舟,结果我俩放纸鸢的时候他不小心落水里了…”
说的其实不太全,只说是昨日不小心落了水,后来还是顾筠送她去了一趟布庄,但对于那送木匣子和去了医馆的事,她只字未提。
“真的是你?”赵娉婷惊讶的大喊。
夏琳琅捂了捂耳朵,把嘴里的梅子核吐了出来,才问赵娉婷:“什么真的是我?有什么不对吗?”
赵娉婷这会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下,那脸上的表情夏琳琅暂时形容不出来,说是诧异又有些理所当然,说是惊讶又像是猜到什么。
“你知不知道昨天去的布庄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赵娉婷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那是邹记布庄,是顾筠他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
夏琳琅恍然大悟,难怪她会觉得那布庄大的离谱,也能解释为何布庄上下,从管事到绣娘都对顾筠马首是瞻。
等等,想到这里,她思绪顿住,她迭然回头看了眼赵娉婷:
“你方才说,昨日有人看见他和我一起进布庄?”
赵娉婷点头:“那人不仅看见你们一起,据外面传的,顾筠是牵着你的手进去的…”
光风霁月,洁身自好的顾少卿顾大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牵着一名姑娘的手,堂而皇之的进了自己母亲的绣庄。
那传言还说的有板有眼,甚至还说姑娘害羞不肯下车,是顾大人站在车外哄了好一会,才终于搏的佳人赏脸。
三人成虎这话,夏琳琅之前也是只识其字,不知其意,直到这会身临其境,才真正领略了它的含义,她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眼下真要解释说两人没任何关系,怕是傻子也不会相信。
看着她一副不堪其扰的神情,赵娉婷也是担心:
“那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所以你们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
“才不是的!”
“是我下车的时候,没站稳,顾大人好心扶了我一下,哪知就被人传成这样!”
“就,就这?就没了?”赵娉婷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那他为什么带你去布庄,还送你回来?”她还不死心的就继续刨根问底。
“举手之劳的事,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不过是你们思虑的太多!”
有的事情,压根就没有什么所谓答案,人发发善心做做好事又有什么问题,可坏就坏在事情的双方是年轻的未婚男女,不管什么解释都像是在掩饰。
赵娉婷这次没再回话,想起之前上巳时在行宫的事情来,似乎觉得事情没夏琳琅说的那么简单,环环相扣的线索,如今缺了中间的几环,就是连不起来,心里不禁嘀咕了几句,也还是承认了夏琳琅的说辞。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唔了一声,想了一会才说:“有句话叫做,越抹越黑,先不去理会,等时间一长,没人回应,大家也就会渐渐淡忘这事。”
…
诚然,这只是夏琳琅心里的理想状态,但她还忘了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和顾筠两个流言的主角是没有过多的去解释的这件事,但架不住坊间众人的好奇,事情的主角越是沉默,仿佛就越是是坐实了这件事。
没过几日,流言没有平息之态,反而是甚嚣尘上之势,外面这会已经传的绘声绘色,说两人在上巳一见钟情,只碍于双方长辈并不知晓这件事,所以才会在布庄见面…
说成这样,若不是主角就是本人,连夏琳琅自己都快要相信了,眼见情况是愈演愈烈,大有控制不住时,宫里突然传出消息,说顾少卿因为最近坊间的无谓流言所故,而受其影响。
是宫里圣上的旨意,说体恤他一人身兼数责,肩上担子重,不要因此影响他办案,这才下旨,说要肃清坊间这些无妄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