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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凉,姜洄裹着披风坐在廊下的圆凳上,仰头盯着天上的圆月始终不愿低下头去,似乎只有这样她心里的眼泪才不会透过眼睛流出来。
姜安和王子凡躲在远处,听着廊下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声传来,脸上的愁容更加明显。
师父被抓了下落不明;爱人昏迷着半死不活;盟友消失着无影无踪;敌人猖狂着要开盛会,桩桩件件处理起来都叫人能抓秃一头秀发。
看着满面愁容的姜洄,王子凡不知为何心里涌现一丝庆幸,他庆幸前面有姜洄顶着,不然这一切都要像以前一样,言益不在拿主意的人就变成了他,那可真愁人,他就愿意被人拉着走。
“嘿嘿!”
“你居然能笑得出来?”
王子凡大惊,被戳中阴私,他结结巴巴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没有,我这是悲极而笑,都给我愁的哭笑不觉了。”
王子凡捂着脑子甚是烦恼,一副要被烦死的样子企图蒙混过关。
“徒儿!徒儿!姜洄!”
阿布多风风火火的捧着一个小盒子朝他们这边狂奔,边跑边喊:“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听到他的声音,正在给言益守夜的潇湘也迅速打开门冲了出去。
阿布多所谓的方法就是依靠一只小小的蜜蜂。
“以前你还在谷中的时候,我和云姑不是一直比赛来着,为了防止她祸害我的药田,在你的见证下,她给我下毒,我给她种上了迷痕香,这样我就随时能找到她的位置。”
姜洄接过他手中的蜜蜂,带着点惊讶问道:“师父她一直没找您解了这药吗?”
阿布多挠挠头,尬笑道:“这不是后来我们关系改善了嘛,权当做是情趣了。”
“嘿嘿嘿……”
王子凡哼哼唧唧:你们老人家玩得挺花啊!
“哥。”
姜洄将蜜蜂转交给姜安,“时不待人,你带下面的人现在就出发。”
姜安小心翼翼接过盒子,对着她保证道:“哥办事你放心吧。”
阿布多的蜜蜂经过特殊养殖,尾部会像萤火虫一般闪烁着荧光,虽然微弱,但对姜安这种习武之人来说够用了。
他带着典狱司的人尾随着蜜蜂来到了白帝城的北区,进入一片住宅区之后蜜蜂就像是被什么影响了开始一直打转不再前进。这一片房屋甚多,少说住了几十户人家,一一查起来他们的人手根本不够,还可能打草惊蛇,导致云姑被转移。
“大人,怎么办?”
“留几个人在这盯着,其余人先回去。”
看见姜安垂头丧气的样子姜洄便知道这一趟不顺利。她也不气馁,面对苏子漾,她的心理预期向来不高。这样的人要是能让她这么轻易的找出来,师父也不会忌惮他这么多年了。
“无妨,我们还有机会。”
现在能肯定的是师父确实在那一片。才过去一天,苏子漾绝对不会让师父这么轻易的死去。只要他心里还想着折磨师父,他就一定还会去那里。
“咱们现在只有先将苏子漾找出来,盯紧了他,一定能找到师父所在。另一边,咱们的人也得暗中继续在那一片查找,双管齐下。”
“好,我会加派人手排查的。”
“我们这边也会让药铺的伙计帮忙看着的。”
阿布多撑着将蜜蜂交给他们之后就昏了过去,毕竟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能撑到现在,全靠着阿布多自己那手出神入化的针灸之法,不断地往自己身上招呼。
人手他们充足,但现在的问题是,去哪找苏子漾。
这家伙就像臭水沟的老鼠一样,被打了一次,就不再往地面上露头了。
姜洄思索半天突然看向柯小海,问他愿不愿意帮忙。
“师妹,这可是你师父,我未来的师娘,不管作什么我定是义不容辞的。”
“即使是神医谷的药铺伙计从此不再踏入白帝城呢?”
姜洄不确定,将后果强调了一遍,再一次问他。
这些年随着柯小海年纪渐长,阿布多有意锻炼他,逐渐的将谷外的事务交给他打理,可以说遍布大夏的神医谷药铺都是柯小海的产业。
“别废话,直接说。”
“让药铺的人传一个消息出去,就说,苏老爷突发疾病,病入膏肓,苏家已经在准备后事了。”
消息一旦传出苏子漾便会知道,只要他前往苏宅,典狱司的人就能跟上他。与此同时苏家的人肯定会彻查谣言根源,以苏家在白帝城的势力,他们不可能会放过这样胆大妄为敢拿苏家家主造谣的人。
“好,我立刻着手去办,最晚明早定叫整个白帝城的人都知道,苏家家主气绝身亡的消息。”
忙碌了一晚上,姜洄好不容易睡下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她赶不上穿鞋,着急忙慌的往外跑。因着脚上力气不够,刚打开门她就摔了下去,正正摔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知道你一大早的想投怀送抱勾引我,但是下次能不能换个形象,我是喜欢你,但对着一个披头散发油头垢面的女人我真的打不起兴趣来。”
姜洄恨不得抽死刚刚激动的自己,她推了言益一把,将自己摆正,气得大骂道:“怎么就不烧死你呢!”
“别这么诅咒自己,我死了,你可是要守活寡的。”
“美得你,你死了正好,下一个更好。”
言益脸上的笑意敛去,眼神微眯像是盯猎物一般盯着姜洄:“你想找谁?”
“我……”
“啪啪啪……”
一阵掌声在旁边响起,王子凡斜靠在墙壁上,嫌弃的看着他们:“两位,大早上的能不能别这么恶心,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先去洗漱。”姜洄借机遁走。
王子凡一脸哂笑的走过去搂着言益认真打量了半天。
“啧啧啧!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平日里装正经还真唬住了不少人呢。”
言益面无表情的扒开他的爪子,回道:“世子爷可别低估自己的魅力,能和你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的我能是什么好东西?”
“哈?”
是他起床的姿势不对劲吗?还是说这家伙脑子烧糊涂了,他刚才把自己也给骂了吧?
言益一醒就接手了所有事宜。和姜洄相比他的手段就极端多了,他直接将前去调查青莲法会的人全都调了回来全力追查云姑的下落。
“你把人都调回来了,那边会不会出什么事?”
言益抬眸看向她慵懒地道:“出事是一定会出事的,但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圣莲教那边还要留着那些商人给他们吸血,南宫春水他们不会出事。云姑对上苏子漾那个变态可就不一定了,再说苏子漾和圣莲教关系匪浅,盯着他说不定我们能挖得更深。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轻,带着一种压抑冰冷冷的暴戾,明明都是很稀疏平常的字眼,姜洄却在他的眼睛里又看到了最初见到他时的狠厉。
听着耳边的呼吸声,姜洄清楚的知道,言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姜洄的计划起了作用,听到苏老爷病入膏肓的消息,不仅是苏子漾,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苏子秋都跑了回去。
苏子秋哭哭喊喊连跑带爬的跑进门,径直跑到之前灵堂的位置,看见家里一切如旧,他拉住一旁洒扫的下人问道:“不是说死了吗?这棺材不摆上吗?”
这时苏子漾走出来看了他一眼,望着他眼巴巴的眼神,阴阳怪气的留下一句:“回来早了,没能让你有继承家产的机会。”
苏子秋:……
苏子漾从家里出来直奔云姑关押的地方,他昨晚熬夜改进了嗤梦丹,急需想给云姑试一试。
只是他刚打开房门后面就被人踹了一脚,姜安刚想让人抓他,只是一瞬的功夫,眼前瞬间浓烟弥漫,等视线清晰,苏子漾早已不见踪影。
“这混账,跑得真快。”
云姑被救回来之后,阿布多一人独揽了她所有的空间,将姜洄一行人全都赶了出来,躲在里面兢兢业业的给人治疗。
云姑被救出来,众人不由松了口气,坐在院子里等着阿布多的诊断结果。
就在此时,王子凡提起了那件差点被人遗忘的事情。
“话说,言益你是因为什么气得淋了一夜的雨给自己烧昏过去的啊?”
众人看向他,都十分好奇,言益看着姜洄也不避讳的对着姜洄道:“她和白楚延有过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