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俊少年神色犹豫,手指无意识摆弄着衣料,详细说了他的听闻。
不知何时起四处都有她的绯闻。
有人说她从清梅山捡回来一个乞丐,将人养成侍卫。
有人说她在青山寺为男人求神拜佛。
有人说她和府里的下人兄弟们不清不楚。
有人说她把画师绑回府里,准备霸王硬上弓。
甚至更荒谬的,说她和谢家小少爷谢逢春,滚过草地。
白枕越说情绪越大,向来温润的人语气愤愤不平,狐狸眼几乎快被瞪成杏眼,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人就算厌恶值再高,可如看起来今也是真心实意为她担心。
李婳想了想,如今剧情走完,也不必向以往那样对白枕横眉竖眼。于是走近顺势坐下,伸出手勾着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她放柔了声,关切看向白枕,轻轻道:“别气了,这也没什么。”
白枕没回话,似乎还在气着。
他面前案上香炉仍燃,浮出袅袅暗香,熏得人头脑迷糊,勾得人神志不清。香雾形成无形的丝丝细线缠绕在二人之间,一点点拉扯着他们愈发靠近。
馥郁清香中,只听李婳缓声道:“二哥哥,别气了。”
娇纵姑娘难得伏低做小,若换成她那两个姐姐看了,指不定要笑多久。
白枕没回身,甚至侧过身离她更加远,凭李婳的角度只能看见半边白皙下巴,像是精雕细琢的璞玉,漂亮精美。
还气着呢……
脾气也不小啊。
两人僵持间,阿珉走进。她看到了白枕表情,无意问道:“公子这是什么了,笑成这样?”
啊?
他没生气啊!
李婳忙扔下她手中的袖子,感觉自己被骗了。
可笑白枕还没被李婳哄过几句,便要着急忙慌去哄李婳了。
他犹豫着从袖子里掏出个小巧物什,捧到李婳跟前。姑娘垂眼看去,是个兔儿模样,绘了彩的小玩意。
从未见过这东西,李婳来了兴致,“这又是什么东西,别是你路上捡来的吧?”
白枕示意李婳接过,解释道:“是近来兴起的小玩意儿,模样巧还能发声。我见书院里同窗都有,便给妹妹也带了一只回来。”
李婳放到嘴边,往这东西的洞里吹了一口气。顿时这家伙同哨子般发出了嘹亮声响。
是个泥哨子啊。
她将泥哨护在手心里,面上却故作不屑,“东西还算看的过去,我就勉强收了,省得你偷偷躲起来哭鼻子。”
在场一共三人,阿珉白枕与她。
系统拆台:[据统计宿主哭的次数最多]
白枕静静看着李婳,片刻后李婳先败下阵来,笑道:“好啦,你别看我了。我承认,我挺喜欢这东西的。”
白枕依旧不语,连带着阿珉也学他那样看着她。
“好了好了,是我,是我躲起来哭,行了吧!”
此事就算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才是白枕要说的重点。
窗户似乎被风吹开一条细缝,白枕眸光微动,说出了让在场人都想不到的话。
李婳听后立即反驳道:“喜欢温珙?我不喜欢他啊,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疯了才喜欢那样那块石头!”
白枕眉头皱起,极为关心道:“虽是如此,可人言可畏啊。”
“实话告诉妹妹,昨夜我见过妹妹去了何处。若被外人知晓,妹妹你该如何自处?”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若是别人或许就听了,可李婳却是个例外。
她一怒之下重新坐了下去,杏眼圆睁怒道:“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跟温珙清清白白,有什么好怕的!他们爱说是他们的问题,为什么要我去担心。”
看着妹妹油盐不进的样子,白枕最终也只得轻叹,暗暗攥紧了拳头。
窗外微风轻动,再没了声响。
到了晚上,李婳照常去找温珙。
再过不久人就要走了,她可一定要抓紧时间。
月色照亮庭院,庭中草木画似的拓在青石阶上,在其间一抹白衣徘徊,阶间草木影子有时也跃上那衣袖,装饰着不染纤尘的白色。
李婳看着手痒,蹑手蹑脚上前一把攥住了那片袖子。
不远处的池子中荷花长势极好,有些已经亭亭上妆,于晚夜婆娑。
夏风解意,吹送着荷香到幽幽小院中。良辰美景,最该是闲话时候。
温珙垂眸盯着李婳眼角红花,旋即做出决定。
“李姑娘,”温珙将自己衣袖从她手中抽出,后退三步疏离道:“男女有别。”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月下仙人却瞬间变成了高山傲雪,再次回到初见时凛然不可近的样子。
李婳手还垂在半空,听到他这么说十分疑惑。
“啊?”
看着她的表情,温珙不知像是联想到了什么,而后他低声叹道:“是珙冒犯了。”
这又是什么话?
还不等李婳回话,温珙就继续道:“男女本不应深夜相见,是珙坏了规矩,请姑娘原谅。”
李婳更疑惑了,“啊?”
“温珙无礼才使姑娘至此。此后,姑娘不必来了。”
语罢,他白衣似雪,踩着满阶月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