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之前,他只能靠涮盘子擦地板这些体力活来赚钱;上了大学之后,他就可以轻松一些,用兼职做家教和奖学金来维持开销。
他的大学在省会城市,市民们手里有钱,舍得往孩子的教育上面花钱,给补课老师的课时费很高,陈故教得好,许多家长抢着让他给上课,孩子考试进步大,他还会得到家长包的红包。
除此之外,还有奖学金,他连续拿了好几年全额奖学金。
这些年,陈故在自己养活自己这件事上颇有心得。
他把自己照顾的挺好的,除了偶尔会想家。
他在梦里梦到过陈升追着他打,说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也梦见过陈升失望的看着他,叫他永远都别再回来;但是更多的,他梦见的,却是陈升心疼的摸着他的头,让他回家。
陈故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都不回来,陈升对他像亲生父亲一样,有养育之恩。
他想的是,等他变优秀了,变得好一点,再好一点,他再回家,他告诉陈升,自己好了,也不会走歪路了。
他会离陈慎之远远的,他只逢年过节回一次家,孝敬孝敬父亲和爷爷,其余时间,远离他们的生活。
现在很多年轻人不都这样么,一旦在外地工作,一年也不过只能回来一次而已。
他自己想得很好,但是他没想到,时间不等人,他想报答陈升,想道歉,陈升已经不在了。
而看见陈慎之之后,他也远不如心里预设过的那样平静。
而且,这里发生的事情也跟他想的不一样。
再加上那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陈故咽了咽口水,垂着眼睛,没看陈慎之,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米饭说:“还不知道……”
陈慎之静静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看他的发顶,因为陈故把头埋得很低。
陈慎之轻声问:“你在外面过得好么?”
陈故眼睛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他受不了陈慎之这么跟他讲话。
陈慎之一直没问他这些年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他以为陈慎之不会问了。
他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又很失落,他觉得哥哥不关心他了,他矛盾的委屈,他潜意识里想叫陈慎之关心他。
陈故说:“我在东海市上学。”
东海市是一座沿海城市,这些年发展迅猛,与小小的陈家村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陈慎之没再继续追问,陈故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他说:“哥,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让你有事,我……村里的事情不解决,我是不会回去的。”
他现在不会舍下陈慎之的,就如刚才的话,陈慎之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陈慎之便没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意了陈故跟着一起上山,不过就算陈慎之不同意,也没有用,陈故自己长腿了,他能自己跟上去。
吃完饭,陈故说:“哥,我来刷碗吧,你去准备一下上山要用的东西。”
最起码该有水的,现在山上的水已经不能喝了。
陈故的动作飞快,没给陈慎之拒绝的机会,飞快端着碗钻进了厨房。
他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洗完那几只碗,陈慎之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去收拾东西了。
陈故做贼一样的探出头来,确认陈慎之不在,又悄悄的缩回了头,看了眼灶台旁边的调料,包装全都换过了,日期也是新鲜的。
陈故确认了,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擦干净自己的手,出去找陈慎之,发现陈慎之不仅收拾了手电筒、卫生纸、保温杯这些东西,甚至还有一套换洗的衣服,陈故愣了一下,说:“哥,怎么还带衣服啊。”
陈慎之说:“可能要在山上住一晚。”
陈故没说话,跑回去也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把陈慎之收拾出来的东西分成了两半,装进了自己的双肩包里。
陈慎之依然什么都没说。
到了出发的时间,兄弟两个背着包去集合,集合的地点就在山脚下,同去的人不多,一个钱学福,一个村里经验丰富的采药人,还有两个钱学福带来的人。
而那两个人,陈故认识。
看见那两个人相似的脸,陈故条件反射的看陈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