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狗血的故事,齐蕊对这个身残志坚,长相不凡的男人一见钟情。
周决明对外给自己编造了一份极其可悲的故事,半真半假,凄凄惨惨,他说父母在得罪了大人物,被冤入狱。
再后来,周仕坤改判无期,期间表现良好得到减刑,直至出狱,他们一家人在港城安家。
这场翻身仗,周决明仅仅用了七年的时间。
“如晤,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天亮了,沈休将窗子全部打开,“你对宣赢一时兴起也好,当真钟爱也罢,我不希望你们再交往下去。”
杨如晤久久未做回应,沈休看向他,又说:“故事讲完了,你该明白你在贺家与宣赢之间,永远无法两全,你知道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怎么选对自己有利,杨律,你最擅长了。”
世俗之下,世人天生会趋利避害,杨如晤更是做到了极致。
想当年青春年少,猖狂放肆,被人算计挡枪也不知道更无从狡辩,杨平之的指点还有贺成栋的失望,让杨如晤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未来到底能做成什么。
看守所里的房间是看不到阳光的,重伤的同学索要的医药费也是当时的他无法承担的,还有罪名,如果不是杨平之介入,他也无法洗脱。
杨如晤在里面大彻大悟,人生有很意外与无能为力,他不想未来如当下一样任人拿捏,他要培养自己掌控人生的能力。
于是一身反骨的少年犯预备役洗心革面,铆足了劲儿去磕这个世界的规则,谁都不知道,考上顶尖学府的杨如晤,初衷就是如此简单。
不过还是那句话,人生多变,留学期间杨如晤认识了一位好友。
好友名叫何思言,同为法律人,何思言远比杨如晤觉悟要高的多。
这个人悲观又理想,曾说:法如利剑,出剑可斩万千妖魔,吾辈愿当磨刀石亦可做藏剑的刀鞘,护剑时出鞘相送,阻剑愿粉身碎骨。
杨如晤那点只为自己的初衷被何思言逐渐影响,跳出狭隘之后,也曾站在如何思言一般的理想高度,说:愿天下无冤。
然而壮士第一次出征,以道心理想为先驱,傲骨铮铮地做了一回阻剑的刀鞘,果然,粉身碎骨。
当年何思言跟随师傅接触了一桩关于环境污染的案子,附近居民不是没有闹过,奈何涉案公司背景深厚出手大方,舍得砸钱舍得让利,后来无论谁接手,均不了了之。
师傅隐晦提点,按‘前辈’的路子走,这件案子是个长久战,不宜快刀斩乱麻。
当地居民饱受多年环境污染带来的影响,平均寿命低了不少,何思言不肯,要去开那第一枪,但是枪还未上膛,某个晚上,他被一群‘醉鬼’殴打成重伤,终身瘫痪。
没多久,何思言自杀了。
何思言的死亡敲响了杨如晤的警钟,也敲醒了他那颗理想万岁的心脏。
在某个深夜,他送自己一句话。
要维持良心,但不能滥用良心。
世人都免不了某个定律,先是理想不死,后经过一番滚打,才接受人生无法完美无瑕。何思言的死亡大大缩短了杨如晤的理想不死与接受现实的过程,他完美地度过不该有的悲悯阶段,在不平衡里找到平衡的支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支点。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规则是无懈可击的,人会犯贱,文字也会互相矛盾,有要紧事,也有无关紧要的事,轻重缓急,皆在自心。
初出茅庐,杨如晤便在恩师的指导下接下齐秉贞案,高调上位,声名鹊起。
兜兜转转,理想与现实博弈,最终这一切落下帷幕,那份简单的初衷果然实现,如今杨如晤他不光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还有能力掌控他人的人生。
沈休试图阻拦的一番话,杨如晤当然拒绝。
车窗外,晨光凌驾在东方的天际,杨如晤把手伸出去,烟丝在清晨的微风里飘走:“任玥熬了一晚上了,带她回去休息吧,我来陪他。”
相识多年,沈休知晓杨如晤秉性:“既然你不肯,我不会过多阻拦,拦了也没有,但你自己准备好,到底是选贺家,还是要宣赢。”
这是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选不好两败俱伤。
杨如晤闭了下眼,还未作答,副驾的贺此勤崩溃似的喊了一声哥。
讲述过去的整个晚上,贺此勤并没表现出激烈的情绪,他只是认真地听着,偶尔蜷缩在副驾上闷闷地喘粗气,这一声情绪外露的哥,倒是把沈休喊愣了。
“你——”
“你们怎么办啊。”贺此勤忽然回头,一把抓住了杨如晤的手腕,他双眼红肿,满脸沧桑,在短短的一夜里彷佛瘦了一大圈,“你们怎么办!他怎么办啊!”
贺此勤言辞混乱,沈休皱了下眉,正待追问,杨如晤把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天色白了,空气清了,杨如晤在熹微的晨光里,轻轻动了几下唇。
男人的声线低微,原本的醇厚也变成了干涩,他说:“当年叔母离开的那天,我就在车里。”
沈休内心一震。
“哥!”贺此勤忍了一晚,终于失声大哭,“他怎么办啊?他知道的话,不会原谅你的!”
哭声吵的沈休神经都在疼,他们再次沉默住。
良久,杨如晤神态一如既往地冷静,行事风格凶悍且果断,他下车靠在车边,看着医院的方向,说:“那就不要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