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如晤似有几分不耐,表现在脸上看着就很严肃。
索性这就把话说开了,原本没打算这么郑重,小辈自己早就解决好了,不过两位长辈是至交,搭着面子给儿子找男友,其中又各自通了气,若不交代一句,难免给两位长辈平添烦恼。
贺成栋听完挺惋惜,同时又有那么一点期待,眼睛往贺此勤处扫一眼,仍觉得结婚生子才是符合世俗的人生轨迹。
“要不——”
“这不是病,也是硬掰能掰回来了,”杨如晤堵回他的话,“叔父,我老大不小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贺成栋摆摆手,好气又好笑地叹了一声。
“不对呀。”贺此勤挪过来,挤到杨如晤身边,“那天...你不是说谈恋爱了吗?”
贺成栋又看过来,宣赢内心一紧,暗骂贺此勤好的不学,净遗传了赵林雁那些坏毛病,天真懵懂,专挑人不爱听的讲。
他一定在说那天早晨的电话,宣赢想想嘴唇就发麻,听不下去,也不敢再听,抬身就要走。
“宣赢,你干嘛突然走?”贺此勤问,“你不好奇嘛?”
宣赢背对着他:“不好奇。”
说罢,他不去看众人脸色,怎料刚转身,贺此勤起身过来,一把将他推回到沙发上,一并坐到他身边:“那正好。”
宣赢躲开他按在肩膀的手,压根没想他说的正好是什么意思,脸上笑吟吟地问:“皮又痒了?”
被兄长恐吓贺此勤也没退缩,对贺成栋示意一眼:“爸,宣赢之前不是说他喜欢傅序南那款的么,正好,既然如晤哥他俩没戏,你给宣赢牵牵线呗。”
这还是挺久之前,宣赢一气之下埋下的祸根,更要命的是贺成栋似是认真考虑起来了。
未等解释,耳边一阵凉凉的笑声传来,杨如晤双手抱胸,望过来:“是么,喜欢傅序南那样的?”
这人诚心掺和,宣赢横他一眼,心说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序南过两天来家,”贺成栋也没直接定下,“宣赢,你跟他见见?合适的话就——”
“不不不,”宣赢连声回绝,“我.....我那个....”
他磕磕绊绊,一面内心总结语言,一面用眼神跟杨如晤发去求救信号。
奈何中间隔着一个贺此勤,而且杨如晤这会儿装聋又装瞎,浑然那他当空气,就是不理。
“宣赢,你不会也谈恋爱了吧?”贺此勤又按下他,“看你紧张的,藏着人呢?”
客厅气氛异常热闹,乍一看完全就是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在开玩笑,连冯姨都满脸笑容地从餐厅时不时地来看一眼。
宣赢被周遭的笑容吵的心脏脾肺肾好似都蹦了起来,太阳穴也突突直跳,口不能说身不能动。
他看见赵林雁的嘴巴也在动,好半天才听清,她温温柔柔地在问:“宣赢,你真的谈恋爱了?我没别的意思,如果是你们就好好的,哪天带回来一起吃个饭。”
耳朵里还在吵,眼睛也开始开不清,恶心想吐,宣赢想说点什么,刚张开嘴巴喉咙里一阵刺痛,像是灌满了砂砾,让他难以成言。
“没有。”熟悉的嗓音划破嘈杂,杨如晤目光巡视众人一圈,轻咳一声,率先摆出态度,“我是说我。”
宣赢忽地轻松了,那层堵在喉咙里的沙砾顿时挥发走了,他抿抿唇,如释重负地喘口气,才跟着开口:“我也没有。”
两人各自表完态,贺成栋与赵林雁未做追问,孩子大了而且各有社交圈,有些时候长辈不宜过多介入。
客厅安静了一阵,夫妻俩聊了几句琐事,贺此勤横插在两位兄长之间,垂着头似是在想什么。
片刻,他挺起背脊,两条手臂一抬,各搭住左右两人肩头,看着毫无城府地嘻嘻哈哈:“爸,我有个想法。”
贺成栋手里拿着本书,随意嗯了声:“什么?”
“你看啊。”贺此勤紧紧手臂,把两位兄长往中间一拉,“我这俩哥哥都单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给他俩撮合撮合怎么样?”
周遭诡异一静。
宣赢好似被砸了一道闪电,脑袋里顿时轰隆隆一片。他眼睛发麻发木,下意识地去看贺成栋的反应。
跟预想的一样,贺成栋先是愣住,随后抽出一只抱枕甩到贺此勤身上,喝道:“说什么混账话!”
贺此勤小题大做地叫痛,嘴里还在说:“这多好啊,您还不乐意,哪里不满意嘛?”
这话说的浑,没把贺成栋的话当回事,也顺便拿两个哥哥开涮,赵林雁听不下去,笑骂儿子胡言乱语,拿着手里一件衣服冲贺此勤甩了过来。
衣服是白色,布料光滑柔软,像是丝绸质地,也似云纱轻灵,渐渐地,它们在宣赢眼里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他目光追随着衣角望向杨如晤的方向,在如云雾缥缈、衣袂翻飞之间将对方面孔频频模糊的时刻,宣赢看见了杨如晤眉宇间诸多的复杂情绪。
这是杨如晤第一次用自己的态度来引导宣赢,是解围,是退让,也是他曾说过的另外一句,不勉强。
宣赢眼眶红了。
片刻,杨如晤对视过来,他又舒展了眉心,似是安抚宣赢: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