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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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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赢回到沈园,先去银湾露了一面,佣人告诉他家中只有沈董在,难得空闲,正在楼上书房练书法。

沈仲青平日其实不太参与小辈之间的事情,为人带点佛系与不羁,常说个人自有个人缘,管的严了容易产生逆反心理,再有任寒性格强硬,他若也帮着给孩子们绷弦,他们的日子也太苦了些。

年轻时任寒常抱怨,说沈仲青没有一个父亲的样子,好人他来做,坏人就是她的事。

沈仲青很少出言与她争辩,只用行动证明他并不是一个甩手掌柜,在外他是为子女保驾护航的父亲,在家中他是妻子恩爱和谐的丈夫。

尤其宣赢感触最深,沈氏夫妇给予了他一个完美的家庭,为他遮风挡雨,让他在沈园重新长出血肉。

三楼书房并未关门,宣赢敲门进去,沈仲青恰好收完一笔。

宣赢走过去看,忽然笑了一下,沈仲青一手锋利盎然的字,竟是在写某个大牌包包的系列名称。

“头几天你妈让我帮她找只包。”沈仲青放下笔,“我又不懂,按颜色随便拿了一个,任总发了好大的脾气。”

普通人家这种夫妻情调倒是很常见,放在沈仲青这样的身份上显得非常难得了,宣赢在桌边坐下:“妈去哪里了?”

“跟任玥一块出去见朋友了。”沈仲青说,“沈休还在忙,没回来呢。”

宣赢闷闷哦一声,良久无言。

“把头抬起来,背挺直。”沈仲青拍拍他肩,“我听小程说了,贺太太情况怎么样?”

书房内笔墨余香萦绕在周围,配合着适宜的凉爽一点点沁入肺腑,宣赢端正坐姿:“身体跟精神方面都不太好。”

赵林雁那张苍白昳丽的脸总是在眼前浮现,让宣赢的神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他不想看更不想回忆,想逃到天涯海角,或者直接死了也行。

“又蔫了。”沈仲青摁下他的脑袋,“儿子,别老憋着,想说什么说什么,想问什么问什么,跟自己生气,容易变丑。”

宣赢强颜欢笑:“这是您哄我妈的口气吧。”

沈仲青也笑,然后脸上笑意缓缓淡去:“如果你妈在这儿,她可能非要拽着你再回医院不可,好好问问贺太太,这么多年干什么去了。”

宣赢鼻腔猛地一酸,慌乱地把眼睛瞥向别处。书房在眼前逐渐变暗变黑,他把手臂搭在桌子边,脸埋进去,哽咽地说了声,我想我爸了。

沈家从不避讳宣赢身世,沈仲青明了:“找个时间,爸陪你回去一趟。”

宣赢擦了下眼睛,摇头婉拒,沈仲青明白此番前去宣赢或许有心里话要跟生父讲,便同意他的请求,只要一点,别单独出门,要把程愿带上。

三天之后,宣赢在程愿的陪伴下回到了故乡。

自从离开这里,十多年来宣赢回来的次数寥寥无几,每年只安排人前来扫墓,等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了,再悄悄来一趟。

起始地与目的地相隔将近三千公里,飞机火车与汽车,三种交通方式坐了一遍,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墓园。

“你在下面等我吧。”宣赢说。

天公不作美,下飞机不久就开始下起了小雨,程愿把伞塞进他手里:“不着急,我在车里等你。”

宣赢攥了攥伞柄,转身向墓园内走。

并非祭祀时节,园内了无一人,宣赢一身黑色西装尽显肃穆,走了许久,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面前两座墓碑,左侧那座墓碑上的照片是个男人,正值壮年,照片镶在玻璃后,颜色经年不朽,右侧是位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是在赵林雁另嫁之后与宣赢相依为命多年的奶奶。

奶奶名叫徐秀英,未嫁时漂亮可人,嫁人后贤惠良善,待赵林雁进门,她便又成了和善的婆婆,但这一些赞赏的头衔在宣文林死后全部没了。

宣文林走后徐秀英沉寂了好久好久,一场重病之后,她除了急速苍老之外,忽然也变得面目可憎,辱骂床前尽孝的赵林雁是丧门星,克死了她儿子不算,险些把她这条老命也给折腾死。

这些言辞辱骂在徐秀英某次见到当地一个媒婆拉扯赵林雁时演变成了动手,她撕打赵林雁,将她拽在宣文林的遗照前,要她生是宣家的人死是宣家的鬼,这辈子都得给他儿子守贞。

赵林雁沉默忍受了几分钟,后来疯了似的跟待她亲如女儿的婆婆撕打起来,边打边喊,你放一百个心,这辈子我死也不走。

但她还是走了,徐秀英也没张罗算账,攥着宣赢的手,说以后你就跟奶奶过吧。

这些撕打与辱骂两个女人非常有默契,她们通常不会在两个孩子面前发生冲突,彼时宣赢还心有希望,对徐秀英说,我妈会来接我。

徐秀英敞着嗓子笑话他,你妈是个妖精,不安分,没了男人活不下去,她又不傻还回来做什么,再说了,我是亲奶奶,你爸死了,你妈走了,就剩我一个老太婆,你走了我怎么办。

宣赢心系母亲与弟弟,对徐秀英解释,你还有姑姑一家,我只有妈妈跟弟弟了,我得保护他们,等我挣了钱会来孝敬你。

徐秀梅叱骂宣赢:“你也是个烂良心的东西。”

事实证明徐秀梅说的非常对,赵林雁没再回来,他陪着那个一天不骂人就难受的老太太生活了好久。

其实...老太婆对他挺好的,省吃省穿给他攒钱,那么大岁数的人了,晚上偷偷跑出去给人刷完洗盘子。

可是老太太嘴太损,明面上告诉宣赢要是敢丢下她老太婆一个人,即便她死了也得拉他陪葬,但背过人,她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数着辛苦攒下的一些钱,唉声叹气地骂,这年头他娘的一罐牛奶就要六块钱了?

十多岁的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徐秀英生怕他以后矮人一截,生生逼着他每日喝一罐牛奶。

母亲离开时的宣赢正值叛逆期,也曾反抗过这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也是那一阵,院子里恢复了宣文林还在时的生机。

宣赢对徐秀英是又心疼又可恨,气的口不择言时会跟徐秀英对骂,徐秀英经常骂他是个烂良心的兔崽子,缺爹少妈欠调教,他便恐吓徐秀英再骂就往你煮的粥里吐口水,吵到脸红脖子粗,徐秀英抄起扫把满院子追他打。

鸡飞狗跳的日子过得也很快,后来徐秀英走也走不动,跑也跑不动,更别说抄家伙揍他了。

老人本就岁数大了,加上丧子之痛,支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从医院回来后,徐秀英再也不肯睡卧室,临门搭一张简易的小床,白日看太阳,晚上瞧月亮。

她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连宣赢亲手炖的鸡蛋羹也吃不进去,那时街坊四邻没事的时候就回顺道来一趟,大家心知肚明,这个要强的老太太就差这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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