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贺成栋生怕杨如晤阳奉阴违,背地里棋高一招,先把他的照片提供给了对方,傅序南那天路过,偏巧检方那边有一位与他相识,关系还不错,寒暄之时认出了杨如晤。
事后傅序南主动约他见面,杨如晤自寻麻烦,不得不前去解决。
日式料理店,二人对面而坐,饮完一盏茶,二人非常默契且隐晦地跟对方表达了:你不是我的菜。
二人默默地注视对方,明显都松一口气,茶盏一碰,这事就此揭过。
话一说开,关系就明朗了,朋友之间该怎么处就怎么处,傅序南知识渊博,涵养甚好,二人短短接触几日,颇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
某天晚上二人约了一顿便饭,用餐结束,外面下起了雨,傅序南开车来的,便顺道把杨如晤送回了酒店。
到达酒店门口,雨势更大,杨如晤刚打完一通电话,像是精神不济,又似是没回过神,把外套落在了傅序南车里,傅序南瞧见,拎起他外套紧跟着下车,就这个当间,一辆轿车刷地一声从傅序南跟前绝尘而过。
杨如晤听见动静回头看,傅教授一手拎着外套,一手微微扬起,满身满脸的水渍,搞得狼狈至极。
“借贵宝地洗个澡?”傅序南擦擦下巴,甩甩手,一副洁癖上身的样子,不等杨如晤答应,外套往他身上一扔,直接就往里走了。
杨如晤那会儿挺想笑,又一想确因自己疏忽导致便忍住了,之后他带傅序南进房,非常大方地告诉他,慢慢洗,洗干净为止。
傅序南在浴室好一顿冲,再出来,瞧见杨如晤临窗坐着在通视频,他远远调侃一句杨如晤是让他一身昂贵衣服作废的罪魁祸首,杨如晤紧盯着手机心思没过来,傅序南心下好奇,走过去,提醒般地往他肩上一拍。
这一只好看又白皙的手就落在了与他视频的宣赢眼中。
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一拍比杨如晤那些试探可管用多了,并且直到现在,就连宣赢本人恐怕将将反应过来,他是如此介怀。
保温桶性能良好,芹菜瘦肉粥入口温度适宜,一份粥吃的干净,宣赢把勺子往里一放,口是心非:“不过傅教授人挺好的,你俩怎么不试试?”
果然,这人一旦填饱了肚子就惯能找事,宣赢明显看着心情好了不少,即便言辞调侃,听着也没那么阴阳怪气了。
“你看,你又不说话。”宣赢双臂往后一撑,觉得将了杨如晤一军,放肆地把一双脚在杨如晤腿边动来动去。
久久不见对方有所回应,宣赢抬起脖子,见杨如晤唇边带笑,不紧不慢俯身过来。
幸亏中间仍有一段距离,不至于令人紧张,宣赢下意识后仰,又觉落了下风,清清嗓,正要搪塞一句,杨如晤伸手向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一道疤痕横卧在二人中间,杨如晤细细摩挲:“心里有人了,不好朝三暮四,你说怎么办?”
一句话,把宣赢敲打的安分至极。
宣赢被蛰了似的猛缩回手,不消片刻,手腕还跟被人箍着似的,火辣滚烫,酸涩不已。
许是这次宣赢不是那么严重,早晨检查完医生说留院观察一晚,没有大碍明日即可出院。
因这是明明白白说好的‘有期徒刑’,晚间医生例行查房,宣赢非常配合,表现堪称良好。
待医生一走,宣赢下床在病房内绕了几圈,感慨道:“明天就能走了。”
“你要在阮医生手里也这么听话就行了。”杨如晤留他在外散步,拿起保温桶,带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房门掩盖了一些音量,不过杨如晤声线依旧清晰,宣赢走过去,见杨如晤背脊微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托着保温桶正在细细冲刷。
“杨如晤,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宣赢问。
杨如晤回头看过来,欣慰一笑:“刚订了外卖,饿不着我。”
宣赢哦一声,半晌又说:“你放着我洗吧。”
“三少爷好好养病吧。”说话间杨如晤已经把保温桶洗好,擦干手与他玩笑,“做饭洗碗的活留着我做吧。”
高级病房设施齐全,除去病床也单方着一张软榻供家属使用,杨如晤吃完饭,把窗帘拉上,留一盏昏黄夜灯,合衣躺下。
周遭变得安静,宣赢翻身转到杨如晤这边:“你还在忙?”
杨如晤摘了眼睛,手机屏光极亮,他先抬手示意一下,回完工作消息,才说:“不忙了,睡吧。”
宣赢没换身姿,闭眼沉思几秒:“杨如晤,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宣赢少有如此客气的时候,杨如晤心下好奇,望过来:“你说。”
“我....”宣赢迟疑。
杨如晤皱了下眉,正要起身,宣赢转身背对他,把目光投向了窗帘缝隙。
那一缕露出窗外夜色,缥缈恍惚。
渡过一段极其漫长的沉默,宣赢声线轻微,还带有一丝诚挚的恳求意味:“程愿为我付出了很多,我欣赏过他依赖过他,杨如晤,请你不要再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同一房间,压抑袭来时的滋味格外凌冽,宣赢把脸埋进被子里:“答应我。”
杨如晤靠在软榻上,未置可否,目光如炬地盯着宣赢的后脑勺。
“杨如晤。”宣赢闷闷叫他一声。
杨如晤眼睛缓缓一动,猛然把手攥了起来。
宣赢从被子里抬起脸,深吸一口气:“杨如晤,你应该知道的。”
窗外风动,那双紧攥的手忽然松下,继而慢慢舒展,很快变得跟原来一样,妥帖温热。
杨如晤重新躺下,闭上眼:“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