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对视上,同一时间,宣赢心头泛起淡淡的失落,下午在展馆看到的那个人还真是杨如晤。
杨如晤没换装束,还是下午那身打扮,仔裤潮服,年轻帅气,像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并且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站着挺帅一男的。
“宣赢,”杨如晤走进,脸上带着平淡的笑意,“程先生,好巧。”
宣赢眼神扫向他身侧:“好巧啊。”
杨如晤眼神微动,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些,主动介绍:“这位是傅序南。”
傅序南气质文雅,微笑时右脸颊上竟然还有颗梨涡,宣赢眨了眨眼,想问问他你这是遗传还是自己长的。
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杨如晤,他就是那晚穿着睡衣在你房里那人吧?”
那晚他与贺成栋在棋盘厮杀,杨如晤出差外地,一屋两人,暧昧横生。
傅序南意外,先往杨如晤脸上扫一眼,随即不动神色去看宣赢,仅仅几秒,眼底清明起来,面上仍客气寒暄:“都认识?”
“认识。”杨如晤示意宣赢,“你们吃。”
祝词连忙起身,扬声招呼:“杨律,傅教授,这儿。”
宣赢听着内心连连感慨,听听,杨律傅教授,多般配的一对啊。
杨如晤走到隔壁桌,站着看了眼位置布局,随即让祝词往里坐坐,等祝词腾好地方,他便坐在了旁边。
傅序南用湿巾擦着桌边,语气略微调侃:“你跟祝词挤什么?”
傅序南那排位置身后是一条过道,祝词那边则是一只柱子,两者相比傅序南那边的空间要大很多。
杨如晤看过去,忽视傅序南那一脸戏谑,只说:“都一样。”
餐食上来的很快,火锅的热气徐徐飘起,宣赢支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他们交流的很和谐,宣赢了解到,杨如晤此次请前来,是受邀于港城某个大学的讲座活动。
周围人来人往,隔壁桌的声音忽近忽远,时而听得清时而听不清。
当宣赢听到傅序南问了一句‘跟家里人说了吗?’时,他隔着程愿偷偷地扭头看了一眼。
杨如晤手边放着一瓶果茶,淡声回答傅序南:“还没,等回去再说吧,电话里说不清,老贺又要问来问去。”
傅序南点头说好。
宣赢猜测,他们可能要把恋情公开了。
回过头,入眼是翻滚的火锅红汤,跟岩浆似的灼热辛辣,宣赢呛的眼睛痛,没忍住,又扭头去看。
杨如晤把外套脱了,里面是件白色的T恤,从侧面看T恤上没有任何装饰,跟他脸一样,干净明朗,他吃饭时很规矩,托碟夹菜,嚼东西的时候嘴巴不会张开。
许是被人盯了许久,杨如晤有所发觉,偏头一看,立刻就抓住了宣赢的视线。
宣赢在桌下的手一紧,把脖颈控制住,就这么跟他对视。
杨如晤对他轻挑眉梢,意思在问怎么了?
宣赢坚持了几秒钟,回头不理他。
再看眼前的美食,宣赢的心情不像刚才那么美好。
刻板印象当真害人不浅,看惯了杨如晤总是一身西装,总觉得他不适合再穿其他风格,可实际上无论他穿什么,依然有那种别人学不来的气度。
就像现在,杨如晤身处一间并不高档的火锅店,跟友人随和聊天,但他气质如旧,让人忽视不得,而这身略显松弛的搭配,却又让宣赢在对他原有的印象里加了一些别的东西。
正装的杨如晤威严端庄,今天的杨如晤青春蓬勃,两种印象一结合,让他看起来莫名很像警匪片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背后大佬。
当然,这是贬义词,杨如晤在他眼里就是个反派。
杨如晤一行人来的比宣赢早,却要比宣赢那一桌提前离店,用餐结束后他们并未久留,杨如晤跟随意地跟宣赢说一声走了,然后就毫不留恋地出门离开。
隔壁的位置很快收拾完毕,新来的两对情侣坐上了那个位置。
没比杨如晤快,纯是因为宣赢吃饭慢,他猛灌了一杯水,擦擦手,招呼二人:“不吃了,走吧。”
结账时,服务员笑吟吟地说已经有人给他们结了。
三人诧异,宣赢暗骂杨如晤多管闲事。
两拨人前后几分钟离店,宣赢出门口一看,脸掉的更厉害了,杨如晤那三个还没走,一个个大烟鬼,站路边抽烟呢。
杨如晤回头过来,跟他招了下手,宣赢瞥一眼,脚没动,齐怀湘傻呵呵地提醒:“老师,那个人是不是在叫你?”
宣赢心道着徒弟也是个没眼力见的,就不能学学程愿,看出来也不说话。
“我当你们没吃饱,围街上又吃烧烤呢。”宣赢调整呼吸,走过去笑说,“烟真大。”
傅序南也笑:“要不你也尝尝?”
说着他给宣赢递过去烟盒,杨如晤按下:“他不抽烟。”
傅序南放下手,诚心挑事似的:“你们还挺熟?早知道刚才坐一桌了。”
“就是。”宣赢凉凉搭话,“省的杨律还得在大马路上招呼我,怎么了?什么事儿啊?”
了解宣赢的人必定能看出,此时的他极其反常,在日常的生活习惯里,宣赢对外不是那么愿意显露脆弱,所以他在潜意识里早已形成一套特属于自己的行为规律,尤其是不爽,越不爽话越多。
杨如晤突然轻笑一声,状似随口问道:“没事啊,问问你吃饱没。”
“你不说我还忘了。”宣赢让程愿过来,交代道,“给杨律把饭钱转过去,毕竟没熟到在一个桌吃饭,咱也别让人家掏钱。”
“是我,”傅序南拦下,解释说,“如晤手机没电了,他请客,我掏的钱。”
本来就跟杨如晤别着气,听完傅序南此言,宣赢嘴上一下就没控制住:“傅教授工资挺高的吧,还挺乐善好施,你怎么知道我连顿饭都吃不起?破费了啊。”
他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且针对性极强,杨如晤眯了下眼:“宣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