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晤点头:“嗯。”
赵林雁一脸哀愁:“我只是太想了他。”
杨如晤失笑:“叔母,想人不是这么想的。”
赵林雁低下头,抱着抱枕掉了几滴泪,贺成栋坐过来,攥住她的手拍了几下,温声劝着慢慢来。
赵林雁点点头,想要亡羊补牢,刚想再询问杨如晤几句,就见他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了。
大约十多分钟,杨如晤手里端着一壶热水,跟他们道了晚安,往楼上去了。
敲门声响起时,宣赢正靠在床头发呆,房间内没开灯,宣赢盯着房门,眼睛逐渐亮了。
房门第二次被敲响时,宣赢解开扣子,脱下衬衣:“进。”
杨如晤一推门,看到的便是如此场景。
室内昏暗,宣赢靠在床头,一件无袖黑色T恤,双臂裸露,在那一隅沉默地笑着,似是一头自我禁锢也暗自蛰伏的凶兽。
“把灯打开。”宣赢命令他,“打开了视线就好了。”
“灯是否打开,并不会影响我的行为。”杨如晤把手放在开关上,仅仅两秒又移开,选择不开灯,他端着水壶就着微弱的月光走到宣赢床边坐下,然后把水壶放下,顺手将宣赢故意脱掉的衬衣搭在了他肩膀上,“不满意吗?你想要什么?”
他手仍在肩头按着,宣赢侧目看了眼,又将目光放到他脸上,昏暗里杨如晤五官依旧立体,风清月白纤尘不染。
宣赢忽然将手按在了杨如晤颈后,使劲往前一带,声线压抑:“我想让她死!”
杨如晤在一瞬间就握住了宣赢的下颌。
宣赢喉结微微一动,内心十分苦涩,明明不久前他们还在天星工作室谈笑,这一刻却又针锋相对。他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原来你也有脾气。”
二人用力气对抗,却又各自收着力道,杨如晤用大拇指在他耳根按了一下,宣赢脸颊一酸,反手怒把杨如晤脸上那副碍事的眼镜打开了。
“第三副。”杨如晤松开他。
二人撤开,宣赢从枕边摸到眼镜,勾在食指上:“这副没坏,不算。”
杨如晤抬唇笑了一下,刚要去接,宣赢手臂后移,也笑:“现在坏了。”
话落,他扬手一挥,眼镜反射着细碎的亮光,以抛物线的形式落到了阳台处。
杨如晤明显错愕了一瞬,竟也不再气恼,他脱下鞋,身体往床内挪了几分,然后屈起一条腿,手臂随意搭在上面,饶有兴致地看起了宣赢。
他这番动作行云流水,彷佛做惯了似的,宣赢刚想开口让他下去,忽然想起,这原本就是杨如晤的房间,是他鸠占鹊巢,把人从里面赶了出去。
“又生气了?”杨如晤问。
宣赢瞪着他,不肯讲话。
他们挨的很近,彼此身体的温度通过布料在做传输,宣赢无意识地攥了把手下的被子,刚进门的时候他注意到过,床品新换过,上面还有阳光的味道,攥在手里宣软蓬松。
对视很久之后,杨如晤保持至松弛的姿势,再次开口问他:“你是想看叔母继续对你满怀期待,还是想看她就这样平平淡淡?”
谈话的重点浮现水面,宣赢也学他屈起一条腿,试图在姿势上不服输:“无论期待还是平淡,杨如晤,你还不知道吗?全都是假的。”
杨如晤沉吟了几秒,语气如旧:“我是一个人,但是我有多重身份,在这里我视他们为亲人,他们待我亦是如此,在沈休那里,我是他的好友,所以也将你看作好友,宣赢,你想让我怎么做?”
宣赢静静地望着他,杨如晤的眼睛没了眼镜的阻挡,却愈显深邃,细瞧之下竟还有一丝深情的意味。
这男人的眼睛,还真是好看。
杨如晤双眸在他的注视中往下移了几分,很快他又重新与宣赢对视,同时抬起手,在宣赢的左脸上轻推了一下。
“说话。”
这一掌一点都不重,软绵绵轻飘飘,但其中意味无人知晓,宣赢一开始只觉得这动作像极了长辈与晚辈之间的亲昵行为,在看清杨如晤眼底绽放着一抹微妙的戏谑时,他诧异的地发现,杨如晤身上也有许多劣性在。
宣赢莫名气恼,抬手想要同样轻飘飘地还回去,当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杨如晤脸上,杨如晤嘴角的弧度忽然深了几分。
他目光沉静,不躲也不动,宣赢却停下了动作。
“宣赢,你来说,”杨如晤看眼在脸侧停滞的手,还是原来的话题,“你是想要叔母以前对你的态度,还是现在的态度?”